被劍風削帶下來的樹葉紛紛揚揚灑落一地。
葉止就這麼躲在草叢裡,看着他練完全程。
終了,白衣少年将手中劍狠狠插在樹下,力道之大直接讓劍硬生生沒入半身。
“師父。”
白衣少年猛地在劍前跪下,随後深深弓腰埋下自己的頭,額頭上浸滿的汗水不知混着什麼一同滾入泥土中。
“弟子風麟,送别師父。此後,願,以己之身,渡萬民之命。以己之命,佑萬世永昌。人在宗在,宗亡,我必不獨活!”
哽咽烏啞的聲音中卻充斥着别樣的堅定。
葉止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以什麼心情悄悄跟着風麟回到他的住所的。
震撼?敬佩?亦或者是憐憫?
可能都有,也可能都沒有。
先前在樹林裡發生的那一幕,配上手中的竹筒。
葉止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原書中開篇即是龍傲天男主受辱然後崛起,沒人知道龍傲天男主之前發生了什麼。
現在葉止知道了。
葉止親眼看見風麟清洗臉上的塵土時,整個頭埋進水裡半晌都未起身,如若不是注意到他還緊緊攥住盆邊的手,葉止幾乎以為他要溺斃在水中。
再露面,風麟通紅着雙眼将整盆水倒在院中大樹下。
旋即他手部空握一下,好似想起什麼,嘴角淡淡扯起。
葉止看着他又一次練起在樹林中施展過的招式,一遍又一遍,直至天光大亮。
唯一的區别隻有他手中再無那把劍。
……
白日裡,風麟面色如常的同來找他的師兄師妹一起去上課。
“師兄,你的劍呢?”亭瞳眨巴雙眼指指風麟空握的雙手。
風麟垂眸,将手攤開,不帶感情回道:“弄丢了。”
“弄丢了?不是,那可是掌門親手給你的啊!”淩恒震驚地望向他家師兄。
掌門屍骨未寒,身為他最後一個親傳弟子的風麟卻如此做派,縱然他們肯定百分百相信師兄,可外人會如何說道……
風麟大踏步向前走去,仿若絲毫不在意道:“不需那把劍,我一樣可以做到最好。”
後面的對話葉止沒再聽下去。
葉止轉身回到原來他迷路的那個地方。
那把劍還牢牢的插在樹下,好似誰立下的一塊無名碑。
葉止取下腰間竹筒,倒出那塊靈玉,又磕開掃把頭,裡面有師姐送給他的雕刻刀。
因為崖下隻有他一人,師姐怕他無聊,給他尋來許多打發時間的方法。
雕刻正是其中一樣。
靈玉比不得木頭,哪怕是師姐自稱靈力加成過的雕刻刀也極難在上面留下印記。
葉止卻不在乎,一道不行就再一道,次數多了,靈玉上的圖案慢慢便也成形。
從天亮再到天黑。
終于完工,葉止興奮地舉起手中玉佩,被月光映照着的玉佩瑩瑩地發着光,也映照出葉止十指上布滿細細碎碎的小傷口。
都是因為靈玉圓潤導緻刀滑口落下的傷痕。
葉止簡單将受傷的手指挨個用口水塗一遍,歡快地捧着玉佩往風麟住所跑去。
月挂中稍,風麟院中燈早就熄滅,但他人依然就着月光空手再次比劃起那套招式。
‘玎玲’
清脆的玉石落地聲在庭院中響起。
風麟停下手中動作順着聲音望去,一塊綠瑩瑩的玉佩正躺在地面上。
風麟并未急着過去探察,反而不動聲色地釋放出靈力覆蓋周圍。
确認一個人沒有後風麟才走過去拾起那枚玉佩,看清的瞬間瞳孔緊縮。
“師父……”風麟撫摸玉佩上雕刻着的‘青鳥環劍’圖案,眼前漸漸模糊。
玉佩上劍的細節,幾乎和師父贈予他的那把一模一樣。
半晌過後,風麟細心地找到一根藍繩将它穿起挂在腰間,再回到院中舞起那套招式時,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劍。
那是白天凜劍仙尊贈予他的。
葉止看着風麟的神情,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安心抱着小掃把回到墜仙崖。
自此以後,風麟手中的劍換了又換,腰間的玉佩卻一直是那一枚。
旁人問起,風麟隻說是掌門師父送的。
倒使得凜劍他們這些早些時的親傳弟子滿頭問号:師尊何時學了雕刻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