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然幾人回到家裡,李金花和葛春生已經把要腌的白菜和蘿蔔全部洗好理好了。
“就在咱井上洗的,哎呦,别提多方便了!”
今兒個上午陳金福組織大夥兒接了“井神”,又用系紅繩的水桶打了第一桶水,分給大家喝完,這新井才算正式啟用了。
終于用上了自己村的井水,李金花高興得很,興奮的跟幾人講着上午接“井神”的事兒。
沈悠明也在一旁湊趣,李金花說一句話,他就跟着重複一遍最後兩個字,邊說還邊做動作,一會兒“燒香”,一會兒“磕頭”,一會兒又學“搖辘轳”,把衆人逗的不行。
阿陶之前不知道還有這種儀式,聽的興緻勃勃的。
一家人正在當院裡說笑,卻聽門口有人問道:“沈小哥在家沒?”
沈悠然回頭一看,一個小厮打扮的人站在門口問話,後面跟着三個人,為首的正是秦掌櫃。
見到沈悠然和阿陶幾人都在,秦掌櫃上前一步:“沈兄弟,我帶了這兩個孽障賠罪來了。”
他後面跟着的正是緊抿嘴唇的秦若望和滿臉抗拒的秦若昭。
等衆人在堂屋坐定,各自介紹完,秦掌櫃接着開口道:“李大娘,沈兄弟,按理說昨兒個就該上門的,隻是因為突然有事兒耽擱了,還望見諒。”
李金花讓沈悠然和阿陶都在後頭,自己坐在跟秦掌櫃對話的位置上,聞言也不接話,面色嚴肅的等他往下說。
秦掌櫃看這李大娘不像沈悠然那麼好說話,隻得讪笑兩聲,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
原來那天秦若昭被秦掌櫃打罵一頓後,一氣之下跑出了家門,本來是想去縣學裡找他哥哥,不想正巧在街上遇到了他娘舅家的表哥孫雲松。
秦掌櫃嶽家正是縣裡有名的大商戶孫家。
這孫雲松在縣裡跋扈慣了,聽到表弟的描述,立馬給出主意,帶着秦若昭找到了六指,讓他去教訓阿陶。
秦若昭平日裡在鎮上雖也行事霸道,但這種花錢買兇的事兒卻從沒幹過,還有些膽怯,被孫雲松又慫恿一番才下定決心,又叮囑六指不要傷人,能讓阿陶當街丢人出醜最好,這樣一來看他爹還怎麼天天誇。
因為出門太急,又沒有人跟着,秦若昭身上錢不夠,隻能借孫雲松的銀子先付了定金,又去縣學找了秦若望。
秦若望自小寵愛這個弟弟,看着他委屈的樣子心疼不已,又知道他脾氣執拗,這口氣不出怕是沒個完,隻能答應了來日幫他付尾款,這才有了蔣天旭看到的一幕。
秦掌櫃歎口氣:“說這麼多也不是要給這兩個孽障開脫,隻是為把事情的原委解釋清楚,但說一千道一萬,事情就是他倆幹的,錯了就是錯了,所以我今兒個帶了他倆來,要打要罰,全憑李大娘和沈兄弟處置。”
說着推了一把身後站着的秦若昭:“還不認錯!”
沈悠然看着依舊滿臉不服氣的秦若昭,不由有些頭疼,這秦掌櫃教育兒子的水平實在不怎麼樣啊。
不過看那秦若望面帶幾分羞愧,看來多讀些聖賢書,還是稍微多了些廉恥心的。
李金花一把摟過阿陶,護在身前。
“倒也不用強壓着跟我們認錯,我看這小公子也不像誠心賠罪的樣子,至于打罰,我們家可沒有打孩子的規矩。”
“這位秦掌櫃,我老婆子多活個幾年,拿大說教兩句,我看這小公子得有個十來歲了吧?人都說‘三歲看小,七歲看老’,這十來歲的半大孩子敢幹出這等下作事兒,日後大了還得了?”
“聽說還是上了學讀了書的,不知道是哪本聖賢書裡教了這惡毒的手段!”
“我老婆子莊戶人家,沒讀過書,也不懂的什麼大道理,可也知道書上有句話,叫‘養不教,父之過’!”
李金花從前天知道這事兒起,就攢了一肚子的氣,這會兒終于忍不住,滔滔不絕的教育起秦掌櫃來。
秦掌櫃聽得汗顔,不住擡胳膊擦汗。
李金花卻仍未出氣:“這小公子面上不服心裡怕是更不服,這賠罪我們家受不起,秦掌櫃還是領了回家吧,隻盼日後離我家阿陶遠遠的,就算您大發善心了。”
“若是再欺負我家阿陶,不管你家勢力多大,我老婆子拼了這條命不要,也不會罷休!”
秦掌櫃頭越來越低,連連告饒說好話。
沈悠然等李金花徹底出完氣,才出口打圓場。
“秦掌櫃,剛才聽了你陳述的原委,意思是這小公子買兇一事是有人教唆的,大公子也隻是知情不報。”
“既如此,兩位公子也不算十惡不赦,隻是這事兒畢竟把我們幾個孩子吓着了,也不能輕易罷休,我有個主意,就看秦掌櫃舍不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