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略顯雜亂,有收拾過的痕迹,但也僅僅如此了,裴溯挑眉看了他哥一眼,似乎在問對方怎麼變得這麼不講究。
“看什麼。”秦殃昨夜壓根沒心思休息,更别說打掃一類的破事,“不是你說快點嗎,别傻站着了。”
裴溯哦了一聲開始一起翻箱倒櫃,還真在某個角落裡拽出了個薄本子。
他對這種本子倒不陌生,是早些年小賣部常見的那種,封面上印有動畫片的圖案,翻開的首頁是張貼畫頁,也是各種卡通。後面就是十張左右的空白畫紙了,很透很劣質,但隻要一塊錢。
“從哪兒找的?”另一邊一無所獲的男人看他蹲在地上不動,被吊起胃口走了過來,結果隻一眼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裴溯之前的“傑作”。
最開始的裴溯并不愛說話,常常獨自窩在教養所某個角落發呆,偶爾撿個樹枝在地上劃來劃去,也是秦殃看不懂的鬼畫符。
後面總算是熟悉了,給他找廢紙畫畫,也還是看不懂,再接着兩個人一起住進出租屋,油畫棒和畫本也有了,卻依舊看不懂。
猙獰着占據所有區域的紅色塗料刺的人眼睛生疼,中間還夾雜着密密麻麻麻花似的黑色長條,那時問他,他隻緘默的盯着秦殃,黑黝黝的眸子映着秦殃的影子,很久才扯着唇角笑說:
“是火。”
……
“畫的什麼?”蹙眉,秦殃驅散那段陳舊的回憶,他蹲在青年身側,咧嘴道:“不管畫的是什麼,撿到這種東西算是走運了,你哥吊不吊?”
“吊。”裴溯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要是有日記就更好了。”
“不好說啊,興許是日記在别人那呢。”秦殃無所謂地笑笑,看不出一絲顧慮,“先看吧,我們線索不少。”
将灰撲撲的畫冊翻開,首頁真如裴溯所料般是頁貼畫,上面的圖案都完完整整的沒有一個被撕下來,如果不是尚未使用,那就是真的愛惜至極。
“要麼說還是女孩好呢。”秦殃冷笑,一記眼刀就朝裴溯紮了過去,“不像某些手癢欠收拾的,往他哥後背鞋底上粘。”
“……”裴溯目移。
灰塵在稀薄的陽光下緩慢飛舞,又遁入陰影中消失不見。
“嘶……?”往後翻去,是些常見的小孩子的塗鴉,圖案标注着些數字,方方正正的很規矩,“看不懂。”
“這有什麼看不懂的?”秦殃咋舌。
這不比你那鬼畫符好懂多了?
“這個,裙子。”他一本正經的指着本上的圖案,教小孩似的逗裴溯玩,“這個,小人兒。”
“哥…夠了。”青年無語凝噎,握住他的手打斷,“我不是弱智。”
男人悶笑兩聲,順着他安分地繼續看下去,從第一張再次翻看,兩個火柴人手拉着手,它們的頭部被畫上了很淳樸的笑臉,腿和腰部連接的地方有着正三角的形狀,大概是裙子,從雜亂的線條可以看出一個是短發,一個是馬尾。
指尖劃過稚氣的字迹,裴溯道:“張佳慧?”
“這小女孩兒朋友吧,閨蜜?”秦殃沒看出什麼問題,“再翻翻。”
下一面是串珠子似的圓環,旁邊畫着個不怎麼精緻的蛋糕,幾條顔色不同的豎線充當蠟燭。
“這是手串吧,估計是生日禮物。”秦殃推測着,“會不會是前面那個叫張佳慧的女生送的?”
“有可能。”
繼續翻,雜亂無章的線條占滿了整張紙面,被擦掉的草稿痕迹堆積着,将紙張磨損的坑坑窪窪,幾乎一個用力就會破掉。
蜂窩的黑線中間,被潦草的畫出個瓶子圖案,裡面似乎還有個小物件,隻可惜蹭花了,并不能辨别。
裴溯眸光閃爍:“藏寶圖。”
“哈?”秦殃不可置信地睜着眼睛湊近看,愣是一點都看不出這玩意兒和藏寶圖有什麼關系,“怎麼說,這不就是一團黑線嗎?”
“憑感覺。”裴溯如實相告,見他哥的反應有些自我懷疑地再次觀察了一番,最後笃定道:“就是藏寶圖。”
“行吧……是我不懂你們這種抽象流派。”秦殃沒再糾結,藏寶圖就藏寶圖吧,反正他也看不出來是什麼。
難道是因為自己老了,沒了童心才get不到?明明就是畫技太爛才讓人看不懂的好吧。
自己真的一點也不在意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