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溯一滞,迅速聯想到晚回寝的王洋,再加上陳博宇的欲蓋彌彰的表現,這事肯定和他有關系。
雖然心下百轉,但他仍配合地睜大雙眼,仿佛被震驚到。
“這麼不把教官放在眼裡麼?沒被罰?”
那寸頭聽到這裡笑了,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這有啥,裡面大部分都和教官是熟人,就一個倒黴蛋被罰了。”
“可不就倒黴嗎哈哈哈哈……”瘦子接話,“本來就是被别人整了,解釋教官也不聽。”
“最後被逼着把煙頭兌水喝下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們聊的忘我,渾然不覺屋内氛圍的變化,等回過神來時卻一切都晚了。
化學老師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身旁,不帶一絲感情的雙眼靜靜盯着他們,霎時全班都安靜了,空氣似乎都凝固下來。
那寸頭和他同桌的嘴巴還保持着張開的狀态,身體卻驟然炸開,紅色的血液将整片區域噴濺鋪蓋,處于二人身後的青年被澆個徹底。
“啪嗒——”
懸空的頭顱砸落在地,激起一圈漣漪,裴溯心無波瀾地感受着面龐上成串劃過的血珠,淡淡掀起眼簾。
安澤之在前排靠門的斜對角,少年的眼睛瞪的誇張,嘴唇更是瞬間褪了顔色,控制不住地打着顫,盯着自己的眼神宛如見了鬼。
和他隔着幾列的龔衡也是少有的嚴肅,眉頭緊緊皺作一團,咬肌死死繃着,像是在強忍不适。
彈幕從女老師走來時便讨論激烈,看過這個副本的觀衆幸災樂禍地等待着裴溯被吓到的慘狀,卻沒想到青年就這麼冷靜。
【我靠主播是被吓傻了嗎,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拜托人家一點心智值都沒扣好嗎?别招笑了】
【膽子大我可能會佩服,但一點心智值都沒扣我隻會覺得恐怖……】
【這人不會是因為戰争或反人類實驗進遊戲的吧,不然怎麼見怪不怪的】
他這副處事不驚的樣子迅速從其他人那裡圈了不少粉,同時更多人開始猜測他的來頭。
裴溯此時幾乎算的上一個血人,慘不忍睹的臉上隻有那對透亮的眼眸幹淨着,卻顯得他像茹毛飲血的怪物,殘忍的可怕。
那女老師略有認可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緩步踏上講台,黏着血漿的鞋底在大理石上留下片片紅腳印,連帶着發出嘎吱嘎吱的擠壓聲。
她繼續講着課,平靜的聲線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錯覺,而除了龔衡二人以外的其他同學也正常的繼續上課,無人在意這突如其來的插曲。
裴溯垂眸,地上的液體已經開始變淡,緩緩回縮着,而自己臉上也傳來陣陣癢意,片刻後,連血腥味都完全消散,隻前方空空蕩蕩,徒留課桌椅彰顯他們曾存在的痕迹。
……
“裴哥,你還好吧?要不要緊?有沒有被吓到?”安澤之一下課就朝他飛奔而來,恨不得将他脫光了檢查一番。
“我沒事,你呢?”裴溯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沒吓到吧?”
安澤之聞言一頓,接着像蔫了一樣垂頭喪氣的,像是被吓得不輕。
“肯定吓到了啊,吓的我扣了二十心智值……”他悶悶不樂,“這個遊戲一直都這麼殘忍的嗎?”
少年眼角發紅,似乎是聯想到不好的事,說出來的話都帶着哭腔。
【小眼鏡好可憐,狠狠憐愛了】
【哎,新人嘛,都是這麼過來的】
【我真的想跳轉到他直播間打賞啊,可惜他關閉了這個功能】
裴溯好笑的看着他抽噎,一副鐵石心腸的樣子。
“裴哥你還笑我!”安澤之頓時不樂意了,咋咋呼呼就要抗議。
“沒有,我就好奇而已。”青年笑着跑開,沒給他一絲機會。
走廊上有老師在教訓學生,那些人規矩地站成一排接受着批評,仿佛逆來順受的羊羔,任人宰割。
裴溯注意到他們的數值普遍偏低,臉部像是開了不同程度的磨皮,但有一人不同。
那人的數值隻剩下可憐的13,面上幾乎算是空無一物,斑斑點點的肉色深點勾勒出些許五官的痕迹,不僅如此,他的身體也有些透明,站在原地很不平穩,搖搖晃晃似乎下一刻就會消弭。
看來數值清零就會死亡,支線任務中的保證存活不僅僅是簡單的生存下去,而且還對數值有要求。
那老師大聲怒罵着,恨不得将他們貶進污泥之中,走廊上來往的學生都在看好戲,靠牆受罰的人的數值肉眼可見的降低。
裴溯在原地看了幾秒,轉身走進教室。
安澤之正纏着龔衡不停詢問,像是不懂規矩的新人盡可能地抱住大腿,以求一線生機。
裴溯看得有趣,眼神隐隐有光閃動 ,那樣子看起來和當初在通道内恐吓喻有原時如出一轍,隻差一個契機。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比起主動出擊,他更偏愛順水推舟,看看對方能帶來什麼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