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晏彎腰準備上車了，聽到文騁的聲音看出去，文騁站在那裡，笑着對他揮手。

“我很開心，解晏。”文騁喉結緩慢滑動，平靜道，“再見。”

解晏淡淡颔首，眉梢卻止不住上揚，音色清朗。

“再見，文騁。”

車開了，沒一會兒他又忍不住看向車窗後面，還能看到文騁站在那裡。過了轉角，看不到人了解晏才收回了眼，嘴角抑制不住上揚。

再見，文騁。

文騁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着車子完全消失在視野裡，眼睛瞬間模糊了。

他早知道會有今天的，但是當真正面對的時候還是會難受到像被掏空了心髒。

四年，已經足夠了。

他也不需要再糾結了。

早在幾個月之前他就隐隐察覺到了，解晏刻意疏遠了他，還刻意隐瞞着他什麼。

其實真沒必要，實話說他們其實一點關系都稱不上，解晏有了喜歡的人，早晚會解除協議的。

這太正常了。

他也早有了心理準備，在放縱沉溺其中的時候，在看到解晏開始和一個Omega頻繁來往的時候。

他看清了那個Omega的臉，甜美可愛，俊男靓女，天生一對。

此時此刻，文騁早已淚流滿面。

本來就是明碼标價，錢貨兩訖，一開始還鬧得那麼不愉快。他應該像在解晏面前表現得那麼開心的，解晏終于玩夠了，他也解脫了。兩全其美。

可是，知道解晏真的膩了的時候，他還是好難過。

仿佛那些天的朝夕相處、耳鬓厮磨都是他的幻覺，自作多情。

與此同時，車上的解晏看了眼手機，意識到才過了一刻鐘又把手機放下了。第二遍看的時候，他點亮了屏幕，指腹在最上方置頂的聯系人徘徊不前，突然消息出現了個紅點，有個聯系人頂了上來。

【還順利嗎？】

【嗯，謝謝，以後請你吃飯。】

【太好了，我先不打擾了。】

看着跟在後面捂臉笑的表情，解晏知道對方調侃中的未盡之言，盯着特别關心的聯系人翹起了嘴角。

再見，他們的關系就該重新定義了。

第二天，解晏盯着手中的手機，凝眉，他還沒有收到文騁的消息，心中不禁湧起了些許煩躁。

他已經很久沒和文騁分開這麼久了。

想到可能是在陪奶奶，他也就按捺下了急切。

又過了一天，遲遲沒收到消息的人冷着臉走到了陽台上，解晏單手抱着手臂，輸入框裡是質問的話，還沒來得及發出去就收到了新消息。

眼一亮，解晏周身萦繞的郁氣散去，陰轉多雲。

仔細一瞧瞬間頓住了，解晏以為眼花了又從頭看了一遍，三遍下來都能背下來了。解晏确定他沒有看錯，轉而懷疑發錯了人或者根本不是文騁發的。

【奶奶的治療費就當抵了我這幾年的辛苦費，我們的關系就當從沒有存在過。】

【謝謝。】

下一秒，手機的消息通知上顯示有人給他銀行卡裡轉了錢。

文騁将這幾年給他的錢原封不動還了回來。

前後的兩條消息直白到不能再直白了，文騁和他撇清了所有關系。

他被騙了。

畢業典禮那晚，全都是為了瞞過他的托詞。

文騁騙了他。

瞬間，手中的手機被硬生生捏碎了，碎片刺進了白皙的手心，殷紅的液體滴滴哒哒落在了地面。

漆黑的眼珠布滿了血絲，淩厲的五官完全壓下來令人生畏，低氣壓籠罩了周圍。

卧薪嘗膽這幾年，為的就是這天吧，甚至不惜裝出喜歡他的模樣。

文騁他真是好樣的！

這才過了兩天，就忍不住了。

解晏将手裡的手機碎片一丢，轉身往房間走去，撥通了另一個号碼。

“去查一個人，我要馬上知道結果。”

半小時後，解晏收到了對方發來的資料，點開了那個命名為文騁的文件夾。

目不轉睛看着，在最近的銀行卡彙款信息停下了，陰沉的眼底倒映着那條彙款信息的時間和金額。

兩年前。

一百萬。

怪不得不稀罕用他的錢。

兩年時間，足夠文騁計劃出一個麻痹他的完美出逃計劃，他是不是得誇他太能忍了，整整兩年都裝出了放棄抵抗的溫順模樣。

一百萬，足夠他讓康複的老人安享晚年，也足夠他出國留學，徹底脫離他的掌控。

“……文、騁。”解晏從牙齒裡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眼底猩紅一片。

文騁打完最後一個字，他看着最後那條消息，緩緩閉上了眼，眼皮還是浮腫的。

即使是各取所需，協議合約，但解晏也是真真切切幫了奶奶。協議外他産生的多餘感情，他自己付全責。

文騁用力閉了閉眼睛，臉上肌肉抽動不止。

興許他聽了那個叔叔的話後，對号入座，也想當然解晏應該是喜歡他的。腦海裡的混沌一望無際，喉頭艱澀難忍，幾乎要抑制不住出聲了。

許久，文騁緩緩睜開了眼，眼裡滿是堅決和釋然。

所以他需要快一點離開這會讓他胡思亂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