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淩清很想說,這純粹就是看到它的人想得太多,魚它哪裡會表達這種思想。
不過于淩清也知道,她不能真的這麼說,要不然麻煩就大了。
“那麼我會放了它。”于淩清最終選擇這麼說,或許一般人的想法就是這個。
“你知道一般人感受是什麼樣的嗎?”首席研究員沒有等于淩清回答,接着往下說,“我再給你看看另一個動圖,或許你就明白了。”
于淩清也明白自己表現得可能不大對,有時候她連自己都感覺自己不像是人類,或許就像喬元茗之前對她說的那樣,她說不定确實是個失去記憶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仿生人,隻能模仿别人的情緒,卻無法真正的體驗情緒。
不過她并不覺得惶恐,隻是對自己感到疑惑而已,即使她真的是仿生人的話,那一定是失敗品,連基本的情緒模拟器也失靈了的那種。
畫面裡的人們,看到人面魚的那刻,面部扭曲,全部四散逃開。
于淩清明白了,這其實是一個詭異的場景,一般人會被人面魚的醜陋吓到,從他們的面部表情來看,這魚顯然是個惡心的存在。
“他們恐懼人面魚。”于淩清肯定地說。
首席研究員點點頭又搖搖頭說:“在一開始,你書寫答案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的情緒表達是沒有任何波動的,你能根據問題寫出标準答案,但是太過标準了,所以我給你書面表達部分的分數很低。”
“而且從你進來,到你回答我的問題,無論是面部表情,還是語音語調,都沒有發生過變化,連你的微笑也是假的。”
就像個公式化的機器一樣,所有反應都是模式化的刻闆行為。
于淩清聽到他的話若有所思。
“你是說這人的面部表情,可能包含了四分震驚,三分恐懼,兩分厭惡和一分排斥?”于淩清忽然講起冷笑話。
“其實科學是無法準确測量情感的,情緒的變化也因人而異,人類的情感很複雜,很多時候對情緒的體驗,都是混亂的,不能準确表達的,有時候也不太可能分辨出相近情緒的清晰界限。”首席研究員平和地看着于淩清說道。
于淩清松開了交疊的手,随意地向他點點頭。
事情到這一步,她反倒思路清晰了起來,她對這條奇醜無比的人面魚,确實沒有那種受到驚吓的感受。
雖說沒有強烈的情緒波動,但她的情況特殊,并且是在漸漸好轉的。
于淩清能感受到,在和喬元茗針鋒相對的時候,她其實是有産生情緒波動的,特别是那天晚上,她以為藏在被子底下的機器刃能刺中喬元茗時,那股突然湧上心頭的興奮感,是絕對做不了假的。
所以她并不是真的沒有情感,盡管不穩定,時有時無,也很微弱,但确實是有的。
那麼她就不可能是仿生人,這一切她被帶歪的根源,就是喬元茗在花園裡那番似是而非的話語,她是不會輕易放過喬元茗的。
于淩清的眼裡冒出一股殺氣。
這時小個子研究員身體前傾,插話說道:“說真的,我一開始,既佩服又羨慕,沒想到你在嘈雜的情況下,還能堅定自我,自動屏蔽外在的不利環境。”
于淩清斂眸收起殺意,擡頭看向發話的這人。
“不過我現在隻想說,如果你在進行情感計算,我勸你放棄。”小個子研究員得意地看她一眼說,“像你這樣沒有同理心的仿生人,怎麼可能會真的同情一條魚,願意放生它呢?”
于淩清聽着他一點也不客氣的語氣,冷聲說:“你難道沒有考慮過,精神病患者也同樣不能産生共情嗎?”
“但是對你不需要考慮。”小個子研究員翻着光屏上的記錄說,“你說說你自己,從你一開始出現在警衛們面前的時候,一舉一動都充滿可疑,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
在他看來,隻要是于淩清的一舉一動,現在都是一條條鐵證。
“胡鬧!”首席研究員聽不下去了,狠狠拍了小個子研究員的頭,“回去就給我寫檢讨,這事還沒有定論,你怎麼能輕易下結論?”
“知道了。”小個子研究員不情不願應聲道。
“從目前看來,你能識别情緒,但不能産生情緒。”首席研究員轉而對于淩清說。
于淩清不得不承認,她确實是在做面部微表情分析,看别人的臉就和做閱讀理解似的,識别出情感後,她卻不能體驗情感,和仿生機器人一樣。
看于淩清沒有表态,首席研究員接着說:“我相信,你明白這意味着什麼,但是如果你有異議,你有權利提出申請,去醫院做進一步檢測。”
就在這時,測試間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