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玉生看着是更為難了:“這琉璃可遇不可求。”其實倉庫裡都是,莊子裡的工匠上次一興奮就燒多了,不過他定的價格略貴,還擔心長安城裡的富戶能不能消耗完這麼多的存貨呢。
“一百金一瓶。”慕容翡報價。
“行吧。”阚玉生勉強同意。畢竟傳聞中玫瑰露一滴千金也不過是虛數,這東西在市場上流通的少,但也不過五十金左右,如今他的玉蘭醉醒能賣到兩倍,已經算是個不錯的價格了。
趁着小厮去拿貨的時間,慕容翡靠在櫃台上同他閑聊:“你這鎮關侯也不好當吧。”
“此話怎講?”說來也是奇怪,這慕容翡在宮宴上還是一副恨不得将他嚼碎下酒的樣子,現下倒是好說話了,還特意來照顧他生意。
“看看你身上,啧啧——”慕容翡示意他對比兩人的區别,“除了頭上束發用的發簪和腰間那一塊玉佩,哪裡看得出是當侯爺的人?這要是在我府上,下人都比你穿得好。”
這話就有些折辱人了。
阚玉生一噎,心說難道要像你一樣穿金帶銀的才能算作是侯爺。他隻是不喜歡,又不是沒有。
趁着兩人靠的近,慕容翡扯過他腰間的玉佩仔細端詳,“你這玉佩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水頭太差,還有棉。隻是戴的久了些,生生給抛光帶潤了。”
阚玉生:我們很熟嗎?哪有一上來就扯人家腰帶上的東西看的道理?
他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一步。
慕容翡見人不樂意,才心滿意足地放手,上次被那姓晏的攔住沒能看個仔細,這次終于看清楚了。他從手上褪下一個鑲金的珊瑚手串,“給你的。”
啥玩意?
東西就放在櫃台上,阚玉生沒說收也沒說不收,不過這慕容翡的眼神實在奇怪,像是——像是家裡那個張道生看他的眼神。
想起張道生,阚玉生打了個冷顫,早知道就不把這大夫帶回家了,現在像是給自己帶回來個爹,睡得晚了不行,吃得辣了也不行,出門要問和誰,還會給他設門禁。連半夏、當歸兩個小子也學起他狐假虎威。
二嫂對他的态度也很奇怪,既不冷淡,也不親厚,卻像是早就認識但鬧得不愉快的老相識。
莫不是前任?
怎麼可能。
他甩甩腦袋,抛去這些奇怪的想法。
眼下是四個一模一樣的琉璃瓶子,灌着淡黃色的液體,正是名為玉蘭醉醒的香水。
慕容翡使了個眼色,讓身後的大漢去拿東西,又說:“母皇會很喜歡這份禮物的。”
他一頓,壓低聲音補充道:“她的名字裡也帶個蘭字。”
西夏女皇慕容蘭,阚玉生暗暗記下這位傳奇女性的名字。又不由得感慨,同為西夏人,名字裡都帶了個蘭字,那位送來和親的蘭美人和這位女皇的人生還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所以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手中有權才是最重要的。
見人沒反應,慕容翡略微失望,又想了想,到底是過了這麼多年,他不記得、沒聯想到也是正常的,當年他還是個小嬰兒呢,母皇留下的人也不知道忠不忠心……
可憐見的。
他擡了擡下巴,又從另一隻手上褪下一隻金镯子放在櫃台上。
阚玉生:不是,他在施舍誰呢?
阚玉生眼神複雜地看着人出了鋪子,又和劉成蹊兩人大眼對小眼,最後不由得感概出聲:“不是,他有病吧?”
門外,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慕容翡一行人。
為首的大漢小心翼翼地問:“殿下,您怎麼就确定我們要找的人就是他?”
“他身上那塊玉佩。”慕容翡說,“那是母皇的東西。我和玺兒小時候也有一塊。”可惜他小時候太皮,東磕西碰地弄壞了,慕容玺那塊随着她長大,皇太女的服飾都要符合禮儀,也收起來了。
“歲數是不是有些對不上?”大漢疑惑,“阚家那位侯爺似乎才滿十六。而且陛下的孩子怎會跑到鎮關侯府裡去?隻怕這玉佩——”
大漢想說是他偷來的,但又覺得一般人也不知道那是信物,偷一塊成色這麼差的玉佩,可能性不太大吧?
“歲數是最容易造假的東西。”話雖如此,慕容翡也覺得有幾分不對勁,要說歲數,宮中那位安陽公主倒是對的上,長得也像佑甯帝的親生女兒……
哎呀呀,真是頭疼,要不是慕容玺不方便出都城,真想讓她來收拾這爛攤子。
最後慕容翡一錘定音:“兩個都帶回去不就得了!”
聰明如他,兩個都帶回去,總有一個是真的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