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是表哥死在他面前,不過就是那個人又一次爽快地殺了個人。
殺人對那個人來說,是家常便飯。他早該習慣了。隻是不知道,那人要如何向他母後交代。畢竟死的這個,可是母後那邊的親人,是真的有血緣關系的。
那道聲音繼續發問:
“好了,現在,有誰看見下水的人?”
在風剛把君正園纏起來的時候,村長就陷入了詭異的安靜,連疼都忍住沒喊。
而這一切,就是為了在機會來臨時,給出緻命一擊。
村長喉嚨裡泛出血腥味,他捏住自己的脖子,盡量連貫地說出一句話:
“下水的人,就有這小子一個!”村長對君正園打他耿耿于懷,也對路行漾不把他看在眼裡的表現懷恨在心,“還有那個假大祭司,他也下水了!”
“哦,是嗎?”
村長面孔浮現出狂喜:“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所說句句屬實。”
那道聲音問他:“還有一個女子,又是何人?”
村長眼珠子滴流轉,随便扯一個人進來。他指着裴雪心說:“就是她,是他們三個下水的。”
河岸邊靜了下來。
村長的心在無邊的寂靜中,一點一點往上提。
待其心髒提到最高處時,那道聲音終于又出現了。
“我怎麼會把時間浪費在你們這群蠢貨身上?”那道聲音似乎很是懊惱,“活久了,什麼事都會遇到,我竟然也會有被當成槍使的一天。你們這群人呐,還真是無知者無畏。”
路行漾默不作聲,身體緊繃,神色緊張,以軀體擋在蘇輕辭與染绯身前。
蘇輕辭這才從走神中抽離,思緒回籠,關注起現場詭異的情況。
那道風中的人聲,他有些耳熟,定是在哪裡聽過,或許,是他們曾面對面說過話。但他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具體是誰。染绯觸碰他睫毛的手指殘影,仍停留在他眼底,碰掉他睫毛上的水珠,也弄亂了他的心。
她總是特别擅長對他若無其事地做些什麼,仿佛有多親密似的,結果還沒等他看清、體會透,她就自顧自地單方面宣告終止。之後,他如何反應,心髒如何緊縮,都與她再無瓜葛,是他心不定、咎由自取,怪不得她。
“我陪你們玩夠了。既然一問三不知,那我想各位,也都沒有活着的必要。”
那道聲音說着,風暴肆虐,宛如一群兇猛的野獸,在空中咆哮。強大風力能将一切撕碎。以君正園所站之處為中心,風暴一圈圈向外擴開,凡是站立之人均搖搖晃晃,随時都可能跌倒。
風暴之中,村長不能呼吸,兩眼一翻,昏死過去。那四個老弱病殘的壽主,同樣沒了呼吸。
藍色燈籠的外殼和靈燈的框架,在狂風的沖擊下紛紛破碎,緊接着,燈籠和靈燈内發光的芯也破碎了。河岸邊,線香的火星子點燃的墊布,早就被風吹滅。天上的月亮被烏雲擋住,整個生村陷入黑暗,沒有一絲光亮。
染绯原本就聽不見,全靠雙眼去看,這下好了,連看也看不見。
她猜測君正園應該是跟那道風杠起來了,雙方越鬧越崩,以至于連累他們在場的其他人。
風擴大範圍,上一秒剛卷起染绯的衣角,下一秒就刮得她雙目生疼睜不開眼。
染绯小聲罵道:“靠,疼死了。”
她身旁一直不在狀态的蘇輕辭忽然開口:“你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風停住,往回退了幾分,在染绯面前嗖嗖地來回轉圈。染绯朝蘇輕辭的方向移動半步,雖不明白為什麼風不刮到蘇輕辭身上,但是明白躲在蘇輕辭身邊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黑暗中,蘇輕辭低頭注視她的發頂,幾縷發絲被風吹亂,毛茸茸的,怪可愛。他迅速伸出一根手指摸了一下,然後收回手。
那道聲音說話了:“哦,原來這裡有個聰明人。”
“整個生村,延續三十年,就隻為了那一個寶貝。渡壽儀式進行的時候,隻要在河邊,稍微往河面瞄一下,就能知道有何與衆不同之處。我想要的,正是那處不尋常。”那道聲音說。
蘇輕辭手搭上染绯肩膀,将人拉得離自己更近,嘴上淡定問道:
“就這些信息?不會連你也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吧?”
“哈哈,大膽小兒!想用激将法對付我,太嫩了。我說過,三十年,隻為那一個寶貝。如此重要的東西,我怎麼可能告訴你們它是什麼。”
風逼近蘇輕辭與染绯二人。染绯完全是懵的,她能感受到蘇輕辭胸口在震,應當是在與誰對話。但對話就對話呗,怎麼這道風不去追着君正園打,反倒來威脅他們了?
染绯頗有些不爽地想往前一步,想站在風裡,看看究竟是風厲害,還是她不死身厲害。
可她沒走成,她走不成,蘇輕辭的大手牢牢箍住她的肩頭。
蘇輕辭在風聲之外,聽見一句格外刺耳的話。
“如若你不坦白,我就收走你手裡這個嫩生生的小丫頭,哈哈,她看起來可真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