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石川柏與奚南星身上。
蘇輕辭頂着安傑的臉,無動于衷地注視他二人,實則兩眼空空,暗中鋪展精神力,觀察潤生河附近的狀況。
石川柏跪在地上,肌肉厚實的手臂被反綁身後,不卑不亢地反問大祭司:“你問我們年齡做什麼?”
“問得好,”大祭司忽然誇他,鼓着掌,繞着他走了一圈,“我看你大概二十六七。而你旁邊這小子就嫩多了,十六七?”
石川柏眼皮下垂,遮住驚疑不定的眼神。大祭司說得幾乎沒差。
“雖然你們比我們的命苗們年齡大,但是呢,”大祭司擡手招呼村長過來,“最近我們的客人太多,苗不夠了,你倆就來幫忙湊數吧。”
村長低着頭小跑過來,畢恭畢敬站在大祭司身邊。
地上的護衛頭破血流,向村長投去乞求的眼光。村長隻是瞄了地上護衛一眼,就不再看他。
在視人命如草芥的大祭司那裡,任何人都必須乖乖夾起尾巴做人。面對喜怒無常的大祭司,村長自身難保,更别提操心這個小小護衛了。
大祭司:“孫子,把這兩個外來的,帶去苗圃。”
村長姓孫,比村長地位高的,稱呼他“老孫”。比村長地位低的,喊他“村長”。天底下唯獨大祭司不講任何情面,随心所欲地管他叫“孫子”。
村長不敢黑臉,熱情地應下,叫來手下,帶人去苗圃。
眼看大祭司要走,村長忙邁步跟上,在大祭司身側,講述近一年來生村的情況。
“周邊的适齡女子快被我們抓幹淨了,現在,荒沙鎮的人都知道要繞着生村走。小人将配備的護衛及打手派出一半,去外面抓人帶回來,效果不盡如人意。畢竟生村這事兒不能聲張……”
村長越說越心虛。
大祭司笑了:“不能聲張?我看生村大門敞得挺開呀,還以為是邀請路過的人進來随便瞧随便看的意思。”
村長硬着頭皮找理由:“大門那事,着實是意外。”
“我在你軀幹上開一扇門,你覺得是不是意外。”
大祭司轉動脖子低頭看村長,身上的首飾撞在一起,聲音清脆,有如閻羅王引導亡魂的鈴铛。
大祭司仍然在笑,村長卻覺得,那彎彎的嘴角弧度,簡直是奪命彎刀,直直往他肚子上割!
村長臉色煞白,汗珠如豆大,大祭司看着莫名好笑,安慰他:“你這把老骨頭,當不成命苗的,别害怕,孫子。”
村長大口喘着氣:“謝大祭司。”
“但是你辦不好今年的渡壽會——”大祭司給個甜棗再打一巴掌,“那扇門就會開在你肚子上。”
大祭司的聲音平靜而和煦,音色仿佛春日暖陽。威脅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乍一聽不覺得有什麼,可仔細想想,那分明是死亡的宣判。
村長對着大祭司行了個大禮,鄭重承諾道:“小人定不辜負大祭司期望!”
剛才帶去“苗圃”的三個人,注定要參與渡壽會。今天抓到的女孩子,也必須盡快灌下月圓之夜的潤生河河水。至于大門,他親自帶人連夜趕修,必須在各位壽主抵達生村之前修複完整。
蘇輕辭一路跟在大祭司與村長身後,同行的還有幾個護衛。
村長将大祭司送回其獨棟庭院,在門口與大祭司告别。
趁大祭司還在院子裡、沒進入屋子之際,村長為了好好表現,十分刻意地安排跟着他們的幾人接下來的任務。
“安大,你去讓人準備吃的喝的,送到大門位置,我們通宵趕工,修複大門。安小,你……”
村長布置了一通,看見明顯比其他幾個護衛好看的“安傑”,布置道:“安傑,明天取完潤生河水,就不要再等了,趕緊開始,你現在就去密室,和新抓到的小姑娘培養感情去,快去。”
“安傑”點頭表示知道了。
“噗嗤。”
這聲沒忍住的偷笑從村長背後傳來,村長的耳朵向後一動,心神亂了。天呐,他又說錯什麼話了嗎?大祭司為什麼驟然笑了?
村長向大祭司方向轉身,大祭司也轉身面向送他回房的一群人。
大祭司明朗笑意挂在嘴邊,擡起手擺了擺:“快去啊,别呆站着。尤其是安傑,你任務重,快去。”
村長偷瞄站着未動的安傑,本着在大祭司面前好好表現的想法,側了身子擡起一腳就要踹過去。
大祭司眼神瞬間冷下來,挑眉低頭,對村長怒目而視,猛地清了下嗓子。
村長慌張地放下腿,搖晃着站穩,灰溜溜撤了。
其餘護衛也散了。
可散開之後沒隔多久,大祭司房門被推開。
蘇輕辭不請自來。
蘇輕辭進入房間。大祭司脫下的繁重的祭司服飾,被随意丢在地上。前廳沒有光源,全靠卧房裡的照明透了點兒出來。
蘇輕辭起初還專門避開衣服,注意不踩到。避了一兩件,沒耐心了,飛身穿過前廳,腳不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