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柳猶豫地盯着瓶子,沒伸手去拿。
奚南星完好的那隻手艱難誇張地比劃:「我信她,我要用。」
染绯不等章柳接過,直接打開瓶塞,藥粉均勻地落在奚南星傷口上,血一直流,沖掉藥粉,染绯就一直倒,直到血有止住的苗頭。
“行了,包紮吧。”染绯對章柳說。
她扭頭去看好久沒出聲的兩個人,這一看,才發現那兩人不知何時都暈了過去。
陳蕙兒仰面,膝蓋以上躺在床上,腳沒脫鞋,還踩在地上。石川柏趴在桌上,仿佛不省人事。
染绯站在兩人之間,左看右看。章柳邊處理奚南星邊告訴她:“大師兄暈血,估計是見着了南星手上的血了。”
染绯點點頭,單邊膝蓋支在床上,俯身去捏陳蕙兒的臉。
“啊!”染绯手剛捏了一下,陳蕙兒就醒了,看見染绯罩在她身體上方,不争氣地紅了臉,喃喃問,“我暈了嗎……”
染绯回答她的疑問:“嗯。你暈血?”她維持着跪在床上的姿勢未變,垂頭問陳蕙兒。
陳蕙兒眼睛一睜,正上方就是染绯胸口。陳蕙兒不知道該往哪裡看,暈暈乎乎地承認自己暈血。她頭腦充血,脖子上的容器裡裝的不是思緒,而是漿糊。
染绯又笑了一下,才從陳蕙兒身子上方讓開。見陳蕙兒似乎想起身,一手按在她肩上,輕輕把人推回去躺好。
陳蕙兒:!!
染绯瞧着陳蕙兒兔子一般圓的雙眼,兔子是毛白眼睛紅,她是眼白臉蛋紅。
“先别起來,血迹還在。”染绯溫柔叮囑陳蕙兒。陳蕙兒乖乖點頭,雙手交疊放在腹部。
奚南星注意着染绯和陳蕙兒的互動,被章柳拿着的手也開始亂動。章柳問他動什麼,他急得要開口說話。
看到染绯和陳蕙兒在一起,他就嫉妒,心裡酸酸的,難受。
章柳紮緊繃帶,猛地一勒,奚南星疼得吃驚,後知後覺二師姐不高興,低頭偷瞄二師姐臉色。
染绯打斷師姐弟間緊張的氣氛,說:“早知道奚南星得這麼重,我就……就早點醒過來了。”
章柳瞟染绯,聽見她說的話,小小“哼”了聲,看不出是情緒是好是壞。
君正園送裴雪心回五樓休息室,簡單交代幾句,馬上就要到任務地,讓裴雪心好好休息,養精蓄銳做好準備。
說完要走之際,裴雪心忽然拉他袖子,表示有話要講。
君正園調整表情,耐着性子對待裴雪心:“雪心,你說。”
裴雪心視線遊移不定,仿佛擔心周圍會有人偷聽。君正園耐心耗盡,盡量控制情緒問:“你還要說嗎?”
裴雪心一驚,忙說:“殿下,你随我進房間。”
君正園深吸一口氣。再忍耐一下。
他進了裴雪心房間,她關好門,又檢查了窗戶,确保沒有敞開的死角,才開口:“殿下,我近來修煉遇到瓶頸,卡在築基巅峰無法更近一步。”
她不用說完說透,隻是點到為止,君正園便已明白她想說什麼了。她想要混沌九花煉丹,靈丹煉成,輔助她進階金丹境。
果然,裴雪心下一句話就是關于煉丹。
“我的煉丹水平也提高許多,師父說我已經可以開始煉更高階的丹了。”她口中的師父是神醫谷谷主,谷主與她有緣,收她為徒,教她煉丹制藥。
君正園聽懂了,假裝不懂,不走心地誇道:“很厲害,無愧于‘冰山仙子’的稱号。”
裴雪心在心裡假笑,面上仍舊溫婉可人,體貼有如賢妻,柔荑撫摸君正園心口,湊近男人,吐氣如蘭。
“殿下,混沌九花何時能給心兒煉丹呢?”
君正園也想問,混沌九花何時能給他解毒?
她問他,他問誰去?蘇輕辭不見蹤影,蘇輕辭身邊那幾個影衛顧名思義,跟影子似的,他手底下的人追也追不到。線索全斷了。
在原城,他讓血影雙煞去抓蘇輕辭手下某個影衛,按照血影雙煞的秉性,那個影衛僅有渺的生存希望,多半是死在了原城。
他與那影衛交手過兩次,甚至還發現了他對染绯特殊的感情。如今影衛死了,他心裡輕快一截。
裴雪心說那影衛保管丹經,如果他活着,混沌九花說不定也在他那裡保管。可地牢裡滿地的血,昭示出血影雙煞手段有多殘暴。君正園不認為那個影衛還能活着。
既然如此,混沌九花應當還在蘇輕辭身上。
他必須盡快找到蘇輕辭。
君正園握住裴雪心在他心口點火的手,神情疲憊道:“雪心,先休息,該有的一定會有。”
裴雪心狀似感動,反手握住君正園的大手,說:“你也是,身體為重。”
該有的一定會有。可究竟要她等到什麼時候?她不信他被撂倒的身體不痛。
她隐隐感覺到,自從染绯出現在世人眼前,她的日子就一直在走下坡路。明明水面風平浪靜,可她就是感覺哪裡不對。
裴雪心愁到睡不着,睜眼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