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閑下來之後,最近他們每天都同進同出,她已經習慣了。
在這個星光璀璨的地方,影人也隻是普通人。或許會被認出,但沒必要有壓力。
“好啊。”龍秉月答應道,“但我沒有合适的衣服了。我記得女士走紅毯必須穿晚禮服加高跟鞋?鞋有,唯一的禮服被你……嗯……”
首映那天他喝多了,雖然沒醉,但也比平時花樣多。
玩完“人形測謊儀”,又非要她換上白天穿過的禮服裙,他自己也穿着參加首映時的西裝,在電視上播放《雪,絨,花》,把套房客廳想象成影廳,沙發就是影廳的座位。
虔誠地亵渎着自己的影視作品,借由此創造着新的藝術作品,愛的藝術。
服裝和電影一道,為愛奉獻了自身。
但是沒關系,藝術家會不斷擁有新的創作素材。
安宴松開龍秉月,朝辦公桌走去:“就算沒壞也不穿那條,我怎麼能讓你穿舊衣服走紅毯?有兩條新的高定裙子,昨天已經送到酒店前台了,我現在打電話讓他們送上來。”
定制……男朋友太熟悉自己的身材就是會這樣,冷不丁拿出一件兩件的衣服。
久而久之習慣了,驚喜感變淡,幸福感卻愈發濃厚——他的愛一直沒有減少诶。
沒兩分鐘,裙子就被送了過來。
兩條都是紅色的,龍秉月不禁感歎出聲:“你就這麼喜歡我穿紅色?”
百分百确定了原因,就是因為第一次見面,她穿的紅色。
或者反過來看,彼時的她穿了紅色,也許正是他墜入愛河的誘因之一。
“紅色在中國代表喜氣,不是很适合今天的場合麼。”安宴沒有正面回答。
-
頒獎典禮在晚上,龍秉月選擇了更簡潔大氣的一條,和安宴一起登上了紅毯,一起走進場地入座。
他旁邊是劇組的其他人,在歐洲的,能趕過來的,都來了。
這麼大陣仗,不拿大獎很難收場。
等候期間,龍秉月打開了餘嘉怡拉她進的微信群,裡面正在讨論滿天飛的頒獎小道消息——
【雪絨花全劇組都來了,有戲。】
【看來大獎沒啥懸念了,雖然我更期待華語片拿一種關注大獎。】
【别想了,導演都離開戛納了。還是期待明天夜的告白主競賽拿獎吧。】
……
燈光暗下,她趕緊收起手機,把目光聚焦在台上。
頒獎是個折磨人的過程,對大獎獲得者來說尤其如此。最重磅的獎項最後頒發,要等待最長的時間,經受最久的心理煎熬。
龍秉月沒經曆過這樣的過程,表現得比安宴還緊張,咬着嘴唇,面色發白。
安宴見狀,牽過她的手,十指交握傳遞力量。又悄聲耳語安慰着。
頒獎典禮向全世界直播,鏡頭不時掃過觀衆席,偶爾給出特寫。
導播很會搞事,看到八成要拿大獎的電影攝影師正在和女伴咬耳朵,立馬來了個特寫,幫他們把恩愛秀給全世界。
戛納屈才了,這個導播應該直接打包送去戀綜後台。
當然,心思都在頒獎上的主角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們正被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包裹着。
但歡呼聲隻是背景音,主導音是:“一種關注大獎的得主是——《雪,絨,花》!”
這一刻龍秉月體會到,提前得知消息,現場的驚喜并不會減少一分一毫。
同一時間,安宴仍然牽着她的手,偏過頭來,飛快地親了一下她的唇,然後才松開手,和劇組一起上台領獎。
誰都知道大獎得主被念出的那一刻,所有鎂光燈都聚焦在獲獎劇組。安宴知道,龍秉月也知道。
他們的這個親吻,會永遠留在戛納的檔案影像庫裡。
-
頒獎典禮後依然有采訪、活動、派對……但安宴消失了。
這就體現出電影攝影師的好處了。如果他是導演,創作團隊中最核心的人物,那麼為了職責就必須留下。
但他隻是攝影師,所以可以溜之大吉。會有人問他去哪了,不過沒關系,影響不大。
安宴拉着龍秉月一路躲開祝福的人群,來到空曠無人的沙灘上。
這裡距離主會場沒多遠,遠眺仍能看到電影宮外懸挂着的巨幅海報,隻不過它現在縮成了幾塊小小的像素。
龍秉月免不了擔心:“你就這樣跑了沒關系嗎?”
“沒關系,好消息有你分享就夠了,别人都無所謂。”安宴說,“和戀人在海邊散步,在電影節拿到大獎,誰說後者比前者重要呢?”
“畢竟,再多攝影機的閃光加起來,都不及你眼中的光彩。”
怎麼回事,突然這麼肉麻。
龍秉月還沒反應過來,隻見安宴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了一枚鑽戒,下一瞬就單膝跪地。
沒有任何預兆。
沒有任何鋪墊。
“Ms Long Bingyue, marry me.”
他喚她的全名,用祈使句而不是問句,讓她嫁給他。
然後用中文說了一遍,又用丹麥語說了一遍。
他剛剛獲得了從業以來最高的榮譽,絕大多數電影攝影師可能終其一生都拿不到的榮譽。
可他頭也不回地從領獎台上下來,遠離衆星捧月的關注。
在她面前下跪求婚,眼裡隻剩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