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本哈根是很大沒錯,可既然兩人能在這麼大的圖書館偶遇,那麼在外面偶遇熟人的幾率也不會小。
安宴搬起石頭砸到自己的腳,隻好坦白了“跟蹤”事迹,等待接受審判——她會不會覺得我太變态?
意料之外,龍秉月反而握緊了他的手。
河濱散步中,兩人交換起今天的日常。
“你今天在圖書館做什麼了?”
雖然安宴在龍秉月下班時剛好蹲到了她,但下班之前的事他确實不知道。
“布置了萬聖節的小展覽和圖書角,然後在各個平台上發布了訊息。你呢?”
“确認了拍攝計劃最終版3.0,不出意外的話11月3日進組,剛好可以陪你過完生日。”
“最終版3.0?那是不是還要有3.1,4.0,5.2?”角度清奇但敏銳。
“你的關注點怎麼不在生日上?”安宴的拇指撓了撓她的手心。
“因為這會影響生日啊,放低期待才有驚喜。但你也不要有壓力,事業為重。”
安宴沒得反駁,隻好說:“至少萬聖節确定可以一起。”
“哦對,雖然還沒确定,”龍秉月想起來這麼一回事,“但萬聖節前的那個周末,我大概要和幾個中國朋友去趣伏裡參加變裝活動。”
“我們的趣伏裡?”安宴也是很會找重點,還加重了“我們的”一詞的發音。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占有欲還挺強的?”龍秉月學他,撓了撓他的手心。
“日子還長,哪能讓你一下子什麼都發現?”安宴話中有話,又很快把話題轉移回萬聖節上,“所以你要裝扮成什麼?”
“暫時保——密——”
安宴失笑,真是符合她的風格。這個詞他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
然而,同樣是天天喊着保密的龍秉月,在這個晚上,和安宴一起進了家門,沒再躲避。
他的家人們正在客廳裡為萬聖節雕刻南瓜燈,見到兩人一起歸來,表情沒有任何波瀾,和往常一樣親切地打招呼。
似乎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人同進同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存在奸情。
下車前就開始心跳如擂鼓的龍秉月,見狀緩緩平複了呼吸。
到樓上後,安宴無情揭穿了她失敗的僞裝:“知道嗎,你的臉好紅,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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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萬聖節前的周日,趣伏裡遊樂園都會舉辦名為“Dress Up”的變裝活動。
今年在兩位女大學生孟書瑤和陳钰的張羅下,龍秉月和喻琳也同她們一道去玩耍。
很多留學生在國外萬聖節,會選擇穿漢服、旗袍之類的中式服飾,而她們另辟蹊徑,找了個小衆賽道——扮成傳統名著或神話傳說裡的獨特生物。
龍秉月前一晚住到了她和喻琳合租的公寓,周日一早孟書瑤和陳钰也趕了過來,一起變裝、化妝,互相幫助和檢查。
這裡人們的精神狀态不似某些亞洲都市那麼超前,變裝還是以傳統的鬼怪為主。
因而,中國龍、牛頭馬面、九尾狐和豬八戒的組合在鬼群中格外吸睛。
跟無數路人合照後,她們終于有工夫喘口氣,拍幾張四人合照。
龍秉月選了一張,發給安宴:【猜猜哪個是我。】
一般人大概會下意識以為她扮作龍,可安宴竟沒怎麼猶豫地回:【馬頭那個。】
怎麼秒猜對的??
明明服裝很厚,看不出身材;頭套很大,也看不出身高。要不是知道答案,恐怕她自己都猜不出誰是誰。
早知道就發一張另外三人的合照讓他猜了,看他會不會落入邏輯陷阱。
她好奇地詢問哪裡看出來的,他神秘地拒絕回答,留下一句“晚上你就知道了”,害她一整天都急得抓耳撓腮,想要夜晚快快到來,回家問他答案。
等到夜晚真的來臨,她才驚覺:該不會這隻是安宴讓她一直想着他的計謀吧?
趣伏裡遊樂園有大型活動的時候,一般開放到夜裡12點。她們原計劃玩到散場,最終因服裝厚重難耐,提前各回各家了。
龍秉月下地鐵後要走挺長一段路,拖着服裝更加重了身心的疲憊。
然而消極的情緒,在看到院門口和院子裡橙色南瓜燈的那一刻,全都煙消雲散了。
——這就是節日的意義一種吧。是丹麥人最早所追求的萬聖節的溫馨。
好奇了大半天,可以要答案的時候,龍秉月卻不着急了。
她沒有立刻去找安宴,先回到房間脫下沉重的服飾,沖熱水澡緩解肌肉疲勞,也洗了被頭套壓得不成樣子的頭發。
吹頭發的時候看了一眼時間,正好是午夜12點。
從窗戶往下望去,庭院裡散落的南瓜燈依然亮着。今天的遊樂園也是這樣,草坪上到處都有南瓜燈,官方宣傳說數量超過兩萬。
午夜,南瓜,讓人聯想到灰姑娘的民間傳說。它被包括中國在内的衆多國家的作家,寫成了不同版本的童話故事,在世界範圍内廣為流傳。
在最著名的版本中,仙女用魔法把南瓜變成馬車,幫助灰姑娘參加舞會。
隻是魔法會在午夜12點自動失效。
龍秉月擰開自己的房門,看向對面。
對面的門後,是另一個世界,是她的南瓜馬車。
不會在午夜失效,常常在午夜啟動。
有她的專屬駕駛員,和童話作家同姓的Andersen,随時随地為她譜寫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