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宴不明白,他不想要她哭,希望她笑。
遊回岸邊,看到這一幕,他想也沒想,就伸手為她擦淚。
沒有着急問她怎麼走進了湖裡,怎麼哭了,隻是為她擦淚。
不曾想,眼淚是擦掉了,卻又擦了她一臉湖水。
龍秉月也是沒想到他會這樣,當場破涕而笑。
原本集愛與美于一身的水精靈從湖裡鑽出,朝她越走越近,淚水被吸引得更猛烈地洶湧而出,都在這一刻後止住了。
他破壞了氣氛,也因此制造了更旖旎的氣氛。
龍秉月就着滿臉湖水,也就着站在水裡的姿勢,把臉頰輕輕靠上安宴的胸膛,靠上他被湖水濕透的背心。
電流通過水在兩人之間傳遞。
安宴這時才問道:“怎麼哭了?”
他擔心她又突然傷感,在聽到她的回答後松了一口氣。
——“被你美哭的。”
很直接。她趴在胸前,聲音悶悶的,帶着點哭腔,以最短距離傳到他的心髒。
他顧不得此刻全身濕透了,隻想把她完全地擁在懷裡。
剛準備動作,才擡起胳膊,胸前的人就忽然起身,驚叫道:“哎呀!刮風了,你快去擦一擦換衣服,别着涼感冒了。”
好的,一陣風把暧昧全吹走了。
野泳是臨時起意,毛巾在車上,走回去還要一段時間。龍秉月先快步走回野餐處,拿了抽紙給他擦,手指撫過他的脖頸、胸膛、臂膀。
安宴的喉結動了動,從她手裡拿過紙巾:“我自己來吧。”
然後他把背心脫去,擦拭着身體上的水珠。
距離如此近,伸手就能摸到,可她現階段隻敢讓眼睛享受。
貪得無厭地打量着,直到安宴對她說:“過去坐下。”
露營椅就在旁邊,她滿腦子都是他的身體,沒有細想,讓坐就坐了。
坐下後看到他在自己面前蹲下,一隻手扶起她的小腿,另一隻手為她擦拭腳上的泥土,剛剛赤腳下湖沾到的。
動作輕柔,極具耐心,像對待珍寶,盡管珍寶内心已經悄悄地為他而碎了。
哦老天……她要怎樣才能像他這麼自然地上手。
安宴回車上拿毛巾和換衣服的時候,她還在想這個問題。
如果答案是不要太在乎,那她好像暫時做不到了。
如果答案是捅破窗戶紙,那她短期内也沒有勇氣。至少,仍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時候,她還不能。最多隻能在離開後放手一搏。
繼續保持暧昧,留有幻想,對她而言,是當下的最佳選擇。
-
兩人在湖邊一直待到晚飯時間,安宴突然問:“晚上想不想在這裡露營?”
“露營?”
龍秉月想起來了,他車上是帶了一頂帳篷,她本來還以為下午要搭。但是晚上露營不可以,要是被發現他倆一起夜不歸宿……她以後都不好意思面對伊莎貝拉了。
“還是回家吧,這有點臨時了,什麼都沒準備啊。”
安宴遺憾地說:“特意準備的‘驚喜行程’呢。”
“敢不敢再驚一點直接變驚吓?”
“知道了,下次不自作主張,和你一起計劃。”
他改口很快,都聽她的。
比這還要讓她心情愉快的,是“下次”這個詞。
比起未知的驚喜,她還是更喜歡實打實的期待。
回城的路上,龍秉月打開一下午沒看的手機,一一回着消息。
喻琳又發來了新收藏的幾個房源:【目前隻找到這幾個合适的,你挑挑呢。】
距離九月中旬開始上課隻剩不到一個月,合租事項越來越迫在眉睫。喻琳九月初才從國内回來,于是兩人便分工合作,她負責線上選房,龍秉月負責實地看房。
前幾天她已經去看了幾處,看房的時候同時和喻琳視頻,兩人都沒有特别滿意的,約定周末和下周再接再厲。
今天收到消息自然不意外,隻是,這無疑又是在提醒她,“同居”的日子沒多久了。
回完“OK”後,她默默調暗了屏幕亮度,點開了倒數日app。最上面一條大字提示着:
【距離“夏天結束”還有19天。】
按理說,她該感到可惜,感到不舍,感到光陰似箭不僅飛快還刺得人心痛。
這些感覺當然都有,且早已化為她的日常,習慣成自然,因而顯得沒有那麼濃墨重彩了。
今天實在是很好的一天,一切都算順利,雖然兩人依舊不明不白若即若離,但在當下,不退就相當于進。
空曠的公路上,安靜的車裡,龍秉月看着安宴輪廓分明的側臉,醞釀出了新的感受。
一場好夢,不管幾時醒來,都不影響它是一場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