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遇時天色就已經不早了,走到半山腰時天已經黑了。
而本來就是荒山,了無人迹,夜黑風高,又是入秋,涼風都帶着森冷之意,此時檀笑塵二人在半山腰生起了一團火,倒是在山上形成一道獨特的景色。
暮淮撥弄了幾根木柴,讓火燒得更旺些,火光搖曳着映着他臉上,讓看的有些恍惚模糊,卻又是另一種動人的俊朗。
“時候不早了,君公子,早些睡吧。”他溫聲道。
檀笑塵看得也有些恍惚,答:“好,道長也要早些睡。”然後便乖乖找了塊平點的石頭蜷着身子睡下了。
暮淮輕輕笑了下,看着他被火光照亮的睡顔良久,直到檀笑塵的呼吸勻稱渾身放松下來,又撥了幾根木柴。
又是一陣風吹過來,枯枝折斷聲似遠似近。檀笑塵又把身子蜷得更緊了。
暮淮眸色一轉,輕聲走過去脫下了自己的外袍,準備蓋在他身上。
卻見檀笑塵皺皺鼻子眉毛,語氣模模糊糊道:“道長,怎麼了?你在幹嘛?”
暮淮一頓,緩聲道:“夜涼,先蓋上吧。”
說罷他便将外袍輕輕蓋在他身上。
“謝謝道長……”
暮淮呼出一口氣,又站起身,旋即變了神色。
暮淮從衣袖抽出幾張符紙,捏着符咒,頓時藍白色靈光乍現,不刺眼卻也不微弱,控制的剛剛好。
他擡起腳,運起符紙在自周圍轉,離火光漸走漸遠,隻身沒入黑暗。
當靈氣進入這詭異的黑暗中,霎時風聲大作,揚起暮淮的墨發衣擺。
暮淮神色慢慢沉下去,看了眼遠處顯得十分微弱的火光,轉回眸,将周邊符紙一一攻向黑暗。
不一會兒就傳來慘叫,極其痛苦,凄聲哀轉,響徹這一片荒木黑暗。
随着尖叫聲消失,靈光也漸漸暗了下去。
暮淮又将手伸入懷中,警惕地看向四周。
隻聽微風拂聲,天邊暗雲流動,月光冷冷地灑了下來。
就見暮淮眼前,赫然屹立着一個黑影。
與其說是黑影,倒不如說是個人。
這鬼已經幻化成人形,比方才那幾個尖叫的黑暗裡的鬼魂要強上太多。
正主來了。
暮淮捏住懷中的符紙,一瞬就抽了出來,靈氣又一次顯現,而這次也要強很多。
白藍色的靈氣燃燒符紙,如迅雷一般襲向鬼。
可再快,鬼也已經反應過來,更快地躲過了攻擊。
暮淮神色不變,兩指并攏的胸前,繼續控着符咒。
是以不管鬼逃到哪,那燃符就追到哪,仿佛燒不盡似的。
鬼試圖接近暮淮,卻在七步之外就近不了暮淮的身。
這個人的靈力很強。
鬼似乎惱了。咆叫着又攻又逃,轉來轉去。
暮淮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笑意,随即輕輕一念:“開。”
緊接着靈力就擴大到之前的數十倍,在他的腳底下漸漸形成了一個複雜的陣法。
鬼見狀不對,趕忙逃離逐漸擴大到陣法,就在陣紋接觸到它時,竟突然消失了!
還是有點麻煩。
……
陣法靈光緩緩黯下去,也連帶着将暮淮的臉色暗了下去。
又歸于沉寂。
隻剩暮淮踩着枯枝的聲響。
那燃着的符紙飄在他眼前,正在搜尋突然消失的鬼的氣息。
一步一步,走入明光,仍不見影。
忽然,符紙方向一轉,暮淮神色一凜,直接甩出一記靈光襲向身後。
正是檀笑塵睡覺的地方!
鬼影刹那間現身,卻在靈符與靈力強攻下依然躲過,徑直沖向檀笑塵!
正要撞上那熟睡之人,卻是渾身一彈,竟被結界彈飛出去。
但是鬼依舊站了起來,猛地沖向暮淮。
“道長小心!”
就在此時,剛準備結障自保的暮淮一頓,再看那鬼是,竟是直接躺在地上被困于符紙之中。
那是他來保護檀笑塵的結結界的符紙!
原來,在他走入黑暗前就已經在檀笑塵附近貼上了符用來保護他,而此時正是這符紙張張貼在鬼的身上,讓鬼掙紮不已。
這種符可以保護人,但對于邪靈來說會排斥,起到反效果,是以,鬼被困在在結界中,一時沖不出來。
暮淮見狀立刻默念咒語,剛剛那法陣又開始運轉,迎向鬼。
霎時尖叫響徹半山腰,帶着一陣陣回聲,無比凄厲,無比刺耳。
檀笑塵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等那回聲消失,他才放下耳朵。
天際紅暈起來,隐隐有山陽之勢。
檀笑塵眯眼看向遠處。
原來那裡,有幾個無碑墳,長滿雜草。
暮淮走向那裡,運起符紙念咒,與之做了封印。
待一切處理好,暮淮起身看向他。
天色不是很亮,他的表情也是忽明忽暗的。但檀笑塵能肯定,他一定是笑着的。
“方才在下要多謝公子相助了。”
檀笑塵也笑了笑。
“哪裡哪裡,能幫上道長真是太好了,道長剛剛那才叫厲害呢。”
暮淮朝他走了過來,溫聲道:“公子可要再歇一會?山路可能有些不好走。”
檀笑塵揮揮手,不在意道:“不睡了,在這裡哪睡得安穩,不如早些下山休息。”
暮淮彎了眉眼,含着點點笑意看着他。
“那道長,咱們走?”
“好。”
一絲陽光從另一座山頭迸出,天際染上血紅,紅暈繞着那絲陽,緩加了一層光暈照在山上二人身上。
……
下山後風也就小了,入目的便是一處村莊,并不是很富饒,但勝在悠閑自由。
正是入晨,田間小稻露水未幹,尚含有一些涼氣,可村裡的孩子們已經光着腳丫子在田野裡追逐奔跑。
早起的農民也背對着天在耕田,姑娘們攜手哼着歌謠走在道路上,本是一個很荒的偏僻之地,有了這一處村莊,就顯得有些活氣了。
檀笑塵從暮淮背後探出個頭,隻見不遠處迎來了以步入老年為首的老人以及其他幾名村民。
大家滿臉笑容地對暮淮說着道謝的話和邀請暮淮進村吃飯答謝。
原來這離他們村不遠的荒山最近似乎是鬧了鬼,經常擾的他們不敢安心睡覺,所以請了道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