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物失而複得,明明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不過,蕭珠卻覺得有些怪怪的。或許是因為,這些寶物的原主人,都已經不在人世了吧。
一旁的官兵們看着跪坐在地的柳燕,神情似乎有些尴尬。似乎想要阻攔他,又覺得這麼做不太妥當。蕭珠也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把他扶起來。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竟是裴俊率先将他拉了起來,還有模有樣地說:
“柳公子,我不是不理解你的心情。隻是這些贓物,還是需要先交給官府核對一番……”
“沒事的。”柳燕道,“隻要能還給我那枚玉牌就行。”
蕭珠又忍不住在心裡吐槽起來:
拜托,也不要這麼視金錢如糞土好不好?這裡随便抓一件寶貝賣了,都夠咱們後半輩子衣食無憂了。再怎麼清高,也犯不着和錢過不去啊。
然而,更令她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柳燕突然搖起頭來,道:
“不,我不用這些。反正它們對我來說也沒什麼用了。”
他轉向裴俊,語氣誠懇地道:
“裴公子,這些就統統都給你吧。算是報答你教了珠兒那麼多本事,還送給了她那麼好的武器。”
“啊?”裴俊滿臉迷惑。當然,同樣感到迷惑還有蕭珠。
畢竟,哪怕裴俊是大魏屈指可數的“優秀教官”,哪怕蕭珠在他那白嫖了幾十斤的牛肉,又拿了一把寶刀。這樣的酬謝,終究還是過于豐厚了。
柳燕又道:
“隻不過,還請裴公子再幫我一件事。”
“您請講。”裴俊的臉上露出了揶揄的微笑。
柳燕深吸一口氣,道:
“我隻需要你幫忙查明事情的真相。我父母的死,還有五年前柳府的事故,這些是不是,全都由崔喜一手謀劃……”
裴俊臉上的微笑瞬間不翼而飛,想來,他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程度。
“好。我答應你。”
當天晚上,裴府。
“哒、哒、哒……”
伴随着回蕩在石壁間的腳步聲,裴俊一步步走下台階,來到一間由石頭砌成的密室。
他并不喜歡這個地方。這裡終年不見天日,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黴味,牆壁上還挂着各類刑具,看上去陰森可怖。不過,作為拷問地點,可謂再合适不過了。
他問在裡頭等候已久的李富:
“已經吊了一個下午了,他還沒招嗎?”
“是。”
“把鞭子給我。”
“是……”
李富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開口問道:
“公子,敢問大管家究竟犯的是什麼錯……他畢竟是裴府有頭有臉的人物。大人若是知道您對他用了私刑,怕是會怪罪下來的。”
裴俊冷笑一聲,道:
“犯的是什麼錯,他自己心裡清楚。”
裴俊接了鞭子,也不問話,便劈頭蓋臉地抽了下來。
第一鞭,皮開肉綻。
第二鞭,血肉橫飛。
第三鞭,……
崔喜起先還會慘叫,到後面就叫不出來了。
眼看裴俊還要繼續抽下去,李富連忙攔住他道:
“公子,再打下去,人就沒了!”
裴俊這才停了下來,他一把揪住崔喜血迹斑斑的領口,道:
“我再問你一遍。你招,還是不招?你房間裡的那些寶貝,究竟是從哪裡得來的?”
“那些是柳府的賞賜……” 崔喜啞着嗓子說。
“啪!”
還沒等他說完,裴俊便丢給他一記耳光。
“柳府再怎麼慷慨,怎會将夫人的貼身物件賞給一個男仆?”
“是……我偷的,我偷的總可以了吧!” 崔喜終于提高了音量。
“啪!”
裴俊又丢給他一記耳光,道:
“你好大的膽子,除了偷東西,你還做了什麼?黑風幫的土匪頭子已經供出了你,你再怎麼抵賴也沒用了!”
聽到這句話,崔喜頓時神色大變。
他像是被抽去了骨頭一般,耷拉着腦袋道:
“是,是我做的。是我寫信給他,叫他對柳公子一家趕盡殺絕。”
“那把燒了柳府的火呢?”裴俊追問。
房間裡一片寂靜。良久,崔喜道:
“也是我放的。”
話畢,他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
桀桀笑聲在石壁間回響,聽起來格外滲人。
裴俊不得不大聲呵斥:
“你笑什麼?”
崔喜吐了一口嘴裡的血沫,陰恻恻地道:
“裴公子,你雖天縱英才,機敏過人,終究太年輕了些。”
“你這是什麼意思?” 裴俊皺起眉頭,隐約有些不妙的預感。
崔喜冷哼一聲,道:
“小的隻不過是一個地位卑微的奴才,即便心有不甘,又怎敢一舉奪去柳府上下百餘條性命?”
“對。是我放的火沒錯。可若要論起背後緣由,你還是去問問你父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