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那位姑娘好好的,路上還給我們唱曲兒呢!”
瞬間,轎夫們哄堂大笑。蕭珠回憶起自己在路上的确哼了幾句歌,似乎還走調了,臉上不由一陣發燙。
之後兩道關卡倒是暢通無阻。眼看着天色漸晚,花轎也慢了下來,最後,終于停在了一處平坦的地面上。蕭珠的心卻不由得懸起來了。
好在這裡沒有拜堂跨火盆之類的繁瑣事項。蕭珠下了轎,便被直接牽進了洞房裡。
随着房門被重重一聲關上,蕭珠一把扯下覆在面上的紅蓋頭。
她仔細觀察了一遍房間,隻見房間布置相對簡單,除了桌椅闆凳,便是正中央的一張大床。大紅喜被上同樣撒着紅棗花生桂圓。唯一符合土匪氣質的陳設,便是鋪在地上、挂在牆上的幾張斑斓獸皮了。
還沒等蕭珠分辨出這究竟是何種野獸的皮,眼前的獸皮便被猛地掀開。
原來,這張獸皮竟充當了門簾,遮蔽了房間的另一個出口。
蕭珠根本沒有機會蓋上蓋頭,隻能就這樣與來人面面相觑。
好在,來人并不是所謂的“大王”,而是一位手持食盒,姿容清麗的女子。
她約摸二十五六歲年紀。烏發堆雲,膚白勝雪,盈盈美眸卻如兩口古井,表面的波瀾不驚之下,是深不見底的哀愁。
乍一眼看到蕭珠,她也不由得一愣,随後颦起柳眉,歎了口氣道:
“真是造孽。這次居然是這麼小的孩子。”
看她的樣子并沒有惡意。蕭珠便問她:
“請問您是……”
“我是大王的四老婆。”女子的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道,“你我今後以姐妹相稱就好。”
然後,她将手裡的食盒放了下來,道:
“我是來給你送飯的。趁熱吃點吧。”
話畢,女子轉身就走。
“等一下!”蕭珠不由叫住了她。
女子收住腳步,回頭道:
“怎麼了?”
“嗯……你叫什麼?”蕭珠道。
就連蕭珠自己也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會問女子這個問題。
女子臉上微露訝異。不過,她還是作出了回應:
“阿梅。我叫阿梅。”
為之後的戰鬥做準備,蕭珠決定不放過每一個進食的機會。因此,她揭開食盒,很是滿意地發現裡面居然有四菜一湯:炙羊肉、烤魚幹、山藥泥、腌蘿蔔,還有一碗白米飯和熱氣騰騰的芙蓉蛋花湯。
以防萬一,蕭珠還是拔下頭上的銀簪子,試了試菜,見簪子沒有變色,便風卷殘雲般地把飯菜都吃了,又剝了些花生桂圓當飯後零食。
這幾樣餐食雖然不是什麼龍肝鳳膽,倒也清淡可口。
蕭珠不由感慨:想不到,自己還能在土匪窩裡享口福。
就在這時,隔壁突然傳來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桌椅移動聲,緊接着便是喧嘩的人聲。蕭珠連忙将耳朵貼到牆上,想要聽清他們在說些什麼:
“恭喜大王又得佳人。我敬大王一杯!”一人道。
酒盞碰撞聲,然後——
“好!”衆人喝采道。
顯然,兩人都将杯中之物一飲而盡。
蕭珠心頭一喜。她早就料到成婚之日山寨會大肆慶祝,自然少不了飲酒。如此一來,關卡的防守難免松懈。
想必這個時候,裴俊他們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就要看自己的了。
“聽說青兒可是遠近聞名的美人。大王真是好福氣。”又一人道。
“啪!”
伴随着一聲響亮的耳光,有人斥責他道:
“放肆!寨主夫人的名字也是你能随便叫的?”
“屬下不敢了!求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啊!”之前那人哀求道。
“罷了。大喜的日子,跪來跪去作甚麼。”這應該是大王的聲音。
隻聽他道:
“趕明兒再搶幾個姑娘,分給你們做老婆吧。”
“好!”衆人又是一陣喝采。
……
左右不過是些無聊的奉承活和惡俗的玩笑話。蕭珠聽着聽着,竟然打起盹來。她連忙捏了一把自己的腿,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期間,阿梅又來送了一次蠟燭。她看着空空蕩蕩的食盒和滿地的花生殼桂圓殼,雖然有些驚訝,但并沒有說什麼。隻是收了食盒,又收拾了一番地面。
蕭珠想要幫忙,她卻擺擺手道:
“再怎麼說,你今天也是新娘子啊。怎麼好勞煩新娘做這樣的事呢?”
不知為何,阿梅望向蕭珠的目光,令她感到格外親切。
蕭珠不由下了決心:
再等等就好,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終于,隔壁的人聲漸稀,歸于甯靜。又過了許久,門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蕭珠早已吹熄了蠟燭。她站在門後,手裡握緊了門闩,打算趁其不備進行偷襲。
房門打開的那一刹那,蕭珠高舉門闩,迎頭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