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景接過信放進口袋,突然說,“我想進教室看看。”
她似乎是心血來潮,可任平生卻幾分擔憂地皺了皺眉。
趙若男不疑有他,帶着兩人朝教室走去。
三人站在門口朝裡看,教室裡隻有十幾個人,趙若男說,今天能來的大抵都是考得不錯的。
此時這群人正聚在一起互相說着畢業後的打算,周衆城和董芳也在其中。
“你們倆真是令人羨慕的一對哦!”一個紮麻花辮的女學生在吹捧董芳,“高中是同班,大學又是同校,那你倆是不是一畢業就該領證結婚了?”
衆人一聽,都笑了起來,有說祝福的,有說羨慕的。
一個男同學勾着周衆城的肩膀,說,“你小子攤上董芳這樣的好媳婦,做夢都能笑出聲來吧?”
另一個男同學接話,“不僅攤上個好媳婦,還攤上個好丈人!大學、工作一條龍,後半輩子不用愁!”
……
周衆城和董芳被衆人圍在中間,一個扭扭捏捏滿臉通紅,一個大大方方意氣風發,别說幾年後了,他們這會子像極了一對新婚夫婦。
董芳絲毫不覺得難為情,大大方方地說,“到時候請你們喝喜酒。”
“好啊好啊!”
“那我們可等着啦!”
……
“恭喜!”
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孟春景一邊鼓掌,一邊走進門來。
周衆城的臉,“唰”一下變白了。
“董芳姐,衆城哥,你們結婚的時候請不請我呀?”孟春景臉上帶笑地問。
董芳在短暫的愣怔過後,表情恢複了自然,起身走過來。
她剛要開口,孟春景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就算不請我,也該請我姐吧?大家都知道的嘛——”她一邊朝衆人環視,一邊繼續說,“你和衆城哥可是我姐最好的朋友啊!”
話音落,衆人噤若寒蟬,面面相觑,周衆城臉色由白轉紅,倉惶低下頭去。
還是董芳尚算得體地回答,“隻要秋爽願意,我們自然會請她的。”
“那太好了!”孟春景天真地笑着,說話間,她的目光在兩人身上逡巡幾遭,最後定在周衆城臉上。
她突然問了一句,“衆城哥,我記得你以前經常去我家找我姐,我當時就特别想問,你那時候不會是想追求我姐吧?”
這個問題明明别有用心,可她的表情純粹自然,倒更像是一種調侃。
沒錯,她就是要這樣當衆“調侃”,好讓董芳難堪,好讓周衆城下不來台。
畢竟當初,董芳不就是這樣“調侃”孟秋爽的嗎?
果然,周衆城倒吸一口氣,下意識瞥一眼董芳,慌忙搖頭,“不是……不是,我們隻是……同學,就是讨論,讨論一下難題,别的什麼都沒有!”
董芳臉漲得通紅,抿唇,皺眉,呼吸急促。
“沒有嗎?”孟春景佯作不解,“我怎麼記得你還送給我姐一張書簽呢?上面寫着一句詩!哎?是什麼來着……瞧我這腦子,讓我好好想想。”
孟春景皺眉,假裝思考,餘光卻暗暗瞥向周衆城。
如她所料,周衆城一聽到“書簽”兩個字,慌得都快哭出來了。
“一張書簽能說明什麼?”董芳嘴角抽動,強顔歡笑道,“同學之間,互換書簽很正常……”
“想起來了!”孟春景不理她的話,揚眉笑着,“書簽上寫着一句詩,叫……”
“别說!”
周衆城沖上來要捂她的嘴,卻被任平生一把鉗住,“别激動。”他冷聲道,“一句詩而已,聽聽就算了,你緊張什麼?”
周衆城面色煞白,看向董芳,後者臉色鐵青,蹙着眉,努力維持着體面和風度。
孟春景便念出那兩句詩:
“玲珑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十四個字,她念得平平淡淡,可那些字眼,就如同詩中的紅豆一般,紛紛落下,擲地有聲。
教室裡安靜得針落可聞。
班内衆人不約而同看向董芳,董芳卻将仿若淬了冷毒一般的目光投向周衆城。
孟春景看在眼裡,卻轉而問任平生,“哎,這是一句情詩吧?你給人送過這樣的書簽嗎?”
任平生面無表情地搖搖頭。
“哦。”孟春景作勢捂住嘴,就好像才意識自己的失言,眨着眼睛,說,“董芳姐,你别多心,這都是以前的事了。”
董芳臉色由白轉紅,瞪向周衆城,“你送的書簽,是不是這會兒也該解釋解釋?”
“我……”周衆城面色一僵,“我……我當初……隻是誤會……”
“真的是誤會嗎?”孟春景盯着他問。
周衆城遲滞着點頭,“是……是誤會。”
孟春景在心裡冷哼一聲,嘴上卻道,“幸好是誤會。你們不知道,當時我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可給我吓了一大跳,我姐倒好,拿着書簽隻看了一眼,就随手一扔,直接給丢到床底下了——你看,她這什麼态度?一點都不禮貌。我跟你說啊,衆城哥,幸好你沒追求我姐,要不然你肯定會傷心欲絕,追我姐的人可多呢,她根本就看不上你。”
周衆城愣了一瞬,扯出一絲苦笑。
董芳卻聽不下去了,厲聲質問,“周衆城怎麼了?你姐憑什麼看不上他?”
孟春景眨了眨眼,看看她,表情無辜,“這不是明擺着嗎?我姐長得那麼好看,衆城哥也就一般模樣……”她打量周衆城幾眼,笑道,“他還是找一個和他差不多水平的才比較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