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丁雲舟突然想起什麼,急聲說道,“你姐留的信呢?拿給我瞧瞧。”
孟春景掏出信遞給他,恰在這時,5路車終于來了。
車剛在她面前停下,孟春景就急忙跳上車,任平生原本想拉住她,可他知道拉不住,這姑娘倔強得很,即使是大海撈針,她也想親自去撈一遍。
任平生未作遲疑,動作迅速地緊跟上去。
丁雲舟看信看得入神,眉頭越擰越緊,就好像信上的每個字都能帶給他一種焦灼。
待他終于從焦灼中擡起頭來,車門恰在他面前關閉,丁雲舟隻來得及喊一聲“孟春景”,車就已經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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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春景承認,丁雲舟是對的。
盲目尋找無異于海裡撈針。
火車站裡人來人往,走了一波,又來一波,那麼多人,偏偏就沒有一個孟秋爽。
孟春景和任平生遍尋無果,又分頭行動,他們走遍了火車站的每一個角落,連廁所都沒有放過。
心中本就不多的一點點希望,在這無望的尋找中,就這樣一點點消失殆盡。
他們最終無功而返,乘坐返程的5路車,回到運輸公司大院。
任平生從車棚裡取回車,推着,和孟春景一起走到筒子樓下。
“今天謝謝你。”孟春景提起精神看他一眼。
他滿頭滿臉的汗,和她一樣狼狽。
任平生搖搖頭,給車上好鎖,說,“我陪你上去。”
“不用了,你回家歇歇吧。”孟春景實在過意不去,欠他太多人情,總覺得今後很難還得清。
任平生看她一眼,理所當然地問,“連杯水都不打算請?”
孟春景一愣,尴尬地抿了抿唇。
心緒不甯和焦灼不安讓她幾乎忘了基本的人情世故,那句道謝,已經是她下意識能給出的全部禮貌。
“……要的要的。”孟春景表情讪讪,“走吧,上去喝杯水。”
說着她先一步踏上樓梯。
許英蘭已經先一步回來了,這會兒正坐在屋裡發呆,看到孟春景和任平生,也隻平淡地打了聲招呼。
孟春景拿起桌上的涼茶壺,倒了三杯水,分别遞給許英蘭和任平生,随後端起自己的杯子一飲而盡。
許英蘭嘴唇很幹,卻隻端着水杯抿了一小口。她實在想不通,一家子粗枝大葉,怎麼偏孟秋爽長了一顆七竅玲珑心。
“至于嗎?至于就這麼走了嗎?就算考不好,複習一年不行嗎?這孩子太要強,從小到大沒受過打擊……她到底能去哪兒呢?”
這種時候,再多的安慰都顯得蒼白,可安慰的話總得有人說。
“阿姨,您别太擔心,也許秋爽姐隻是出去散心,心情好了就會回來的。”任平生道。
“我就是怕她遇上壞人。”許英蘭一個勁地掉眼淚,“你說他要是遇上壞人……”
“嫂子。”
三人看向門口。
門沒關,丁雲舟站在那兒。
許英蘭擦擦眼淚,“是小丁啊,快進來。”
丁雲舟走進門,孟春景在他旁邊放了一把木椅。
丁雲舟道了聲謝,坐下,兩隻手放在膝蓋上,無意識地攥起拳頭。
“嫂子,有件事我得告訴你。”他低着頭,眉心微微皺着,神情不安。
“什麼事?”許英蘭問。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前幾天,孟秋爽找我借了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