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就是啊,妹妹,你這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不就半杯酒嘛,我們可都是特意來給你慶祝生日的,妹妹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嗎?”
耳邊起哄的聲音越來越大,包房裡的燈光也晃得人眼暈,段月滿不想讓好朋友為難,也不好真拂了表哥的面子。單手緊攥杯子,感受着涼意貼近掌心,垂着眸咬了咬牙,嘴唇貼着杯沿,還是仰頭一口接着一口全數喝下。
“哎呦,這就對了嘛!”表哥一拍大腿,滿臉的高興,“來來來,再喝一杯!”
話音剛落,表哥便又往段月滿的杯子裡倒滿了酒。蔡今妍一臉擔憂地望着她,靠近她的耳朵,低聲問道:“小滿你感覺怎麼樣?還好嗎?”
段月滿沒喝過酒,隻覺這酒有點辣口,其他的倒也還好,沒想暈,也沒想吐。于是她搖搖頭,回道:“還好,沒什麼特别的感覺。”
表哥端起段月滿的酒杯,直接塞到了她的手裡,而後又拿起了自己的杯子,杯壁相碰,發出了一聲脆響:“我都說了,這酒度數不高,跟喝水沒兩樣。表哥怎麼會騙你呢?來,再喝一杯。這杯表哥祝你們倆都能考個好成績,考上理想的大學啊!”
先前喝了沒什麼感覺,慢慢的,段月滿便也放下了些許戒心,仰頭,便也把這杯也給喝了。
不知道是不是比剛剛喝多了半杯的緣故,終于有點酒意上頭的感覺,腦袋覺得有些悶悶的,就連身體都感到有些炙熱。
段月滿起身想去洗手間洗把臉清醒一下,沿着走廊越往外走,便越覺得太陽穴有些突突的疼。洗手間裡有一個小窗口,透過那扇有些灰塵的玻璃,瞧見了外頭正在下雨,而且雨勢還不小的樣子。
洗手間裡做了隔斷,将外頭那些嘈亂刺耳的聲音隔絕掉了大半,耳根子也總算是清淨了一些。
打開水龍頭,雙手觸摸上冰涼,揚了一把微涼的水流覆蓋在臉頰,腦袋上的昏沉稍稍得到了些許減輕。她剛一擡起頭,眼前有一個橢圓形的鏡子,鏡子中蓦地顯示她身後出現了一個女生,她被吓了一跳,猛地轉過了頭,擡手将眼前的水漬擦去,才發現是剛剛坐在包房裡的那個女生。
“你是剛剛......”
“那包房裡的人你都認識?”那女孩開口打斷了段月滿的話,還當着她的面拿了一根香煙叼在嘴角,火焰燃燒,瞬間從嘴巴裡呵出了一縷白煙。
雖不知道是出于何意,但段月滿還是老實告訴了她:“不是,除了剛剛坐在中間那個我見過兩次面,他是我朋友的表哥,其他人那兩個男人我不認識。”
“剛成年吧。”
“嗯。”
“剛高考完?”
“嗯。”
女孩看着她,忽然露出一抹溫柔的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喃喃道:“你這年紀,真好。”
她把那還沒抽完的半根煙扔在地上踩碾了幾腳,在與段月滿擦肩而過準備離開的時候,她腳步一頓,還是停在了段月滿的左側:“早點回家,那幾個男人不是什麼好人。”
迎着段月滿那雙清純且不谙世事的眼睛,她又是一聲輕笑,随即一手搭放在了段月滿的肩上,嘴唇附在耳邊,随着一個溫熱的氣體襲來,她緩緩道:“他們想睡你。”
女孩走了,徒留下了段月滿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站在了原地。太過于直白的話語,讓一個看到電視劇上有親吻的鏡頭都得命令按開的小女孩來說,這樣的話足以讓她的腦袋宕機了好幾秒,也讓她在成年後的第一天感受到了這社會人性醜惡的一面。
脊背瞬間冒出了一身冷汗,她一隻手攙扶在洗手台前,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害怕得深呼吸了好幾下。
等稍稍從震驚的情緒中緩過神來,她先是給蔡今妍發了消息讓她來洗手間找自己,随即又趕忙給樂安發去了微信,附帶上自己的定位以及包間号,讓樂安前來接她。好在樂安回信非常及時,幾乎是同一瞬,他便回複了個“好”字。
看着樂安發來的明确回複,段月滿這才長呼了一口氣。可她在洗手間裡等了好幾分鐘,卻都沒有等來蔡今妍的回複或者身影,想起剛剛女孩的話,心裡不由得開始擔心。
她思考了幾秒,還是決定先回到包房裡。踏過漫長的走廊,剛一推開包房大門,就看見了那個表哥正在灌蔡今妍酒。段月滿一驚,趕忙跻身上前,一把伸手奪過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拉起蔡今妍的手站到一旁,蹙着眉看着眼前的男人,帶着點怒意道:“表哥,已經很晚了,我和今妍得先回去了。”
“欸,你着什麼急啊,蛋糕都還沒來呢。”
表哥一聽要走,哪會樂意,伸手就抓住了段月滿一側的手腕。力量的巨大懸殊,讓段月滿根本無法掙脫開。
男人的手勁很大,抓得段月滿生疼,鼻腔充斥着難聞的酒精,隻覺腦袋昏沉得愈發厲害:“你幹什麼!你放開我!”
“我不幹嘛,我就想你陪哥哥喝杯酒而已。”男人笑得輕狂,眯起的眼睛更是帶着不懷好意的笑。
另外一男人拿着酒杯遞到了表哥的手上,表哥将杯子遞到了段月滿的嘴邊想要逼她喝下,蔡今妍上前阻止,還被表哥狠甩了一巴掌。
“滾開,礙眼的玩意兒,還想壞老子的好事。”
他下手很重,蔡今妍的臉上直接出現了一個紅紅的巴掌印。段月滿心急地想過去扶住蔡今妍查看情況,可手腕被男人牽制住,猛力一扯還險些撞入了男人的懷抱。表哥的手指勾勒着段月滿的臉頰,那惡心的笑聲在她耳邊不斷響起:“小月滿,陪哥哥睡一覺好不好?”
“我不要!你滾啊!你放開我!”段月滿帶着哭腔,死命揮舞着雙臂,胡亂掙紮着。
場面陷入了一片混亂,房間裡還不時充斥着這些男人們帶着明顯意圖的壞笑。但也就在此時,身後的大門忽地傳來了一聲巨響,好似被人一腳踹開了大門,直接将還抵在門口的一男人踹出了半米遠,重重摔撞在了一椅子上。那男人霎間蜷縮着身子,手中的酒杯也滾落到桌腿邊,痛苦地在地上哀嚎着。
房間裡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同一時間聚焦在了這位突然出現在門口的男人身上,他沉着臉色,眼眸微垂,一身黑色獨站在門口,外套肩上還沾染了一些來時的水珠。
他那深邃的黑眸中透着森冷,如鷹隼般戾寒的目光掃視在屋内每一個人的身上,強大的來自上位者的氣場壓迫,盡管還沒說上一句話,卻也直接讓場上的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小、小叔叔?”眼淚迷糊了雙眼,段月滿帶着哭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段爻手指微勾了勾,僅是淡淡吐出兩字:“過來。”
表哥是被段爻的氣場給唬住了,另外看見了還躺在地上哀嚎着的好兄弟的慘狀,心頭一顫,不自覺地便放開了段月滿的手腕。
束縛被解開,段月滿立即擡腳撲到了段爻的身邊,兩隻手緊緊攥着段爻的衣角,紅着眉梢,帶着劫後餘生的心悸,仰着頭,睜大了眼睛望着他,哽咽地委屈地喊了句:“小叔叔。”
女孩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模樣實在令人心疼。可段爻卻依舊沉着臉色,任由她抓着衣袖。隻是低着眸,眼神掠過她白皙的脖子處有着一道明顯的抓痕,像是被指甲用力撓的,眼色一暗,周遭的氣壓驟降,冷戾的目光也同樣落在了她的臉上。
“小、小叔叔......”
段月滿的瞳孔顫了顫,可抓着他的手卻沒有松開。段爻的指尖将她額前的碎發撥到一旁,目光遊移在她的臉上。沉冷的語氣中帶着警告:“小侄女,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夜不歸宿?”
他緩緩揚起一側的嘴角,俊冷的臉上笑意愈發濃烈,笑得段月滿後背一涼:“還真是不乖啊,還敢喝酒,膽肥了?連小叔叔的話都當作耳旁風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