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不到兩個月就高考了,即便是父親去世這樣的日子,段月滿也不敢容許自己因此耽誤了學習進度。她沒有手機,也不知道這裡的具體地址,甚至連第二天怎麼去學校都尚不可知。
她本想去找眉姨問問,可眉姨并不在家,她又想鼓起勇氣去找小叔,但等她敲門站在門前許久,才知道小叔也出了門。
她垂頭喪氣地回到房間,空蕩蕩的屋子裡沒有一個人可以讓她詢問。也幸得在房間裡還找到了一個小鬧鐘,段月滿将時間調到了早上的五點,想着早些出門去熟悉一下環境,找個路人問問,好找到路去學校。
不過昨夜裡,她睡得并不好,輾轉反側,看着屋外的月亮發呆,直到快到點了,才勉強睡着。隻是眼睛眯上還沒多久,桌上的鬧鐘便叮鈴鈴地響了。
頂着一雙黑眼圈,昨個半夜又哭了,現在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她努力提起精神,用冷水洗了把臉,簡單洗漱收拾了一下,便背好書包準備出門。
此時天還蒙蒙亮,關上房間燈後,屋子更是一片漆黑。她小心地順着樓梯台階往下走,彼時窗外那微弱的尚未完全升起的朝陽灑了些許光投射進屋内,沙發中央一端正坐在沙發上的人影被拉得老長,看不清模樣,隻感到一股涼風習習的氣息。
段月滿雙腿一軟,死死捂住嘴巴,險些尖叫出聲。
有鬼?!
她膽子本就小,脊背猛地竄出一身冷汗。此時更是被黑暗籠罩無法識别出眼前到底是人是鬼,她緊緊抓着扶手,雙眸眯起盡量保持鎮定,想努力看清那人的樣貌。
沙發上那人似乎有着很敏銳的直覺,即便樓梯口處的段月滿并沒有發出一絲響聲,可那雙銳利的眸子依舊将目光準确無誤地落在了段月滿的身上。
“月滿小姐?”
聲音有些熟悉,段月滿穩了穩情緒還沒來得及從腦海裡将人物與聲音信息匹配上,随着“啪”的一聲,一樓的燈光便瞬間被打開,眼前也赫然出現了季勤的模樣。
“季先生?”段月滿看清來人時有些驚詫,“您怎麼會坐在這?”
季勤仿佛無論在何時都是一個表情,隻是平靜地回答道:“老闆讓我來送你上學,隻是我忘記詢問你具體的上學時間,怕耽誤了你上課,所以早早便來家裡等着了。”
說罷,季勤這會又看了眼時間,鐘表上正正好好顯示了五點半,“也幸好我早來了,沒想到你上學時間這麼早。”
話語一出,段月滿霎間感到有些尴尬,一時不知從何解釋,隻好用笑容混淆帶過。但眼下季勤來送自己上學,也算是解決了她今天的一大難題,心裡不由得又對這位小叔起了幾分感激之情。
段月滿坐在後座,從家裡出發開始,她便一直定眼望着窗外,想試圖記住沿路的風景,好方便自己晚上記得回家的路。
季勤透過鏡子掃了一下後座的段月滿,便已經知曉了她的意圖。安靜的車内突然飄來了季勤那平而淡的語調:“月滿小姐,請問你晚上幾點放學,我會來接你下課的。”
段月滿一愣,眼睛不自覺看向前座的季勤,她沒想到季勤竟如此貼心,還想到了晚上來接自己回家。心裡被暖意包裹,沉思片刻,便開口道:“我晚上還要上自習到九點半,您九點三十五分到學校接我就好啦,實在是太麻煩您了季先生。”
有了這短短幾次的相處,段月滿發現這位酷似黑/道老大的男人,其實也沒想象中的這麼恐怖。
季勤點點頭,頓了一會,又接着道:“月滿小姐,你以後可以不用叫我季先生。”
“啊?那我該怎麼叫您?”
“叫我名字就好。”
段月滿表情顯得有些為難,畢竟她看得出來季勤肯定是比自己大的,冒然直呼對方的名字,這聽起來屬實有些不太禮貌。她低頭思忖了好一會,才遲疑着擡頭望向季勤:“不如,我叫您季哥,好嗎?”
季勤雖沉默了幾秒,但也最終同意:“可以。”
“那季哥,您也不用總是叫我月滿小姐了,你直接叫我月滿吧。”
“那不行,你是老闆的侄女,按照身份,我不能直呼你的名字。”
後座的段月滿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緊接着被季勤打斷道:“月滿小姐,學校到了。”
這下季勤回答的十分果斷,且根本沒有給段月滿拒絕的機會。
段月滿朝窗外望去,果不其然車子已經穩穩停在了學校的正門口。不過幸好這會來學校的人還并不多,僅有零星幾個,但即便如此,這輛價格不菲的豪車還是吸引到了不少學生的注意。
段月滿不敢再在車上耽誤時間,怕因此會吸引到更多人的注意,于是道謝後,便匆匆從車上下來,低着腦袋一股腦地小跑進了學校。
學校是七點開始早讀,等她來到教室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十七分了。這個點其實到校的學生還不多,但段月滿所在班級是文科的重點班,所以即便是這麼早的時間,教室裡也已經坐了十多個學生了。
段月滿平時在班裡便很安靜,是一個不太引人注目的存在,她按照往常一樣走到座位把書包放下打算出去接點水。這會突然有一個同班同學火急火燎地沖了進來,哐當一下手肘碰到門上,發出好大一聲響動,瞬間便吸引到了在場所有人的擡頭注視,也成功讓段月滿止住了腳步。
那是一個男生,平時便是一個急性子,此時更是呲着牙忍痛揉着手肘,随即眼睛還不停地朝教室張望。
一個女生轉動着手上的紅筆,突然起來的響聲打斷了她的做題思路,她有些不悅地擡頭對那男生道:“陳特,你幹嘛呢,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多影響大家做題啊。”
陳特一邊呲着牙,一邊喊着抱歉,随即在人群中終于鎖定到了段月滿,緊接着又是一聲大喊:“欸,段月滿,剛剛我在門口看見你從一輛豪車上下來。天呐,那輛車可是邁巴赫頂配版,少說也得一兩千萬吧!卧槽,還是三地車牌,沒想到你平時這麼低調,家裡居然這麼有錢啊!”
陳特是個大嗓門,這一嗓子直接将班裡人的視線都瞬間轉移到了段月滿身上。齊刷刷的視線看過來,夾雜着驚訝和羨慕,讓段月滿無措地怔愣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