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許蓁以為,隻需要像前面兩組那樣完成“任務”就好。
但對方隊伍顯然沒打算這樣做。
隻要許蓁拿到球,對面七班的人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圍過來,把她隊友擠了出去,那仗勢簡直不像來打球的,像來霸淩人的。
還有人混在裡面推搡她幾下,回頭見對方事後一臉歉意,裁判也沒阻止。許蓁皺眉,隻當對方好勝心太強,幹脆把球傳給隊友,讓她們自己玩去。
許蓁站到籃球架附近遊蕩,當個閑散的防守員。
她站得遠,确保七班那堆人除了故意不會湊過來,數着時間,看播報屏還有三分鐘就結束這場了。
六班比分遠落後于七班啊。
她正感慨着,走神了一小會兒,忽然聽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許蓁!小心——”
她朝聲音的方向瞥去,同隊伍的女孩子驚慌失色往這邊跑,比她更快的是一顆飛速翻滾的球不偏不倚,直沖許蓁面上而來。
許蓁反應快一秒,在球砸過來之前往斜後躲,憑借本能地擡起手擋住臉。
所幸,這顆球越過了她,落進另外一個人懷裡。
路過的周燼單手接住球,側過臉看跟在六班人後面的一群女生,神色冷淡。
他旁邊的喻何喬對那群人為首的女生開玩笑:“陶思雨,你打個球是吃炮仗了嗎這麼狠。”
韓揚也笑,話裡帶着倒刺:“這要是砸人臉上,得毀容吧。”
陶思雨哼了一聲:“要你管。”
她有些心虛地望向從頭到尾沒說話的周燼,接觸到對方打量的視線,那雙漆黑的眼仿佛一瞬間就把她那些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
陰差陽錯砸錯了人,還是班裡那個脾氣最爛最不好惹的,她再膽大也發怵。
她故作輕松跟周燼說對不起下次賠罪。
誰知周燼不接茬,把籃球一轉,抛給了被六班人圍着關心的許蓁,朝觀衆席空座位走去,隻留下一句“你不是該給我道歉。”
韓揚緊跟其後,喻何喬戲谑地朝她揮手拜拜。
盯着三人離開的背影,陶思雨臉上的笑差點挂不住。
“同學——”
許蓁抱住球走到她面前,眸底極力壓抑着情緒,與她對視。
她直接把話挑明:“為什麼要這麼做?”
陶思雨雙手抱臂,明知故問:“什麼為什麼?我聽不懂。”
“從比賽開始,你們就一直在争對我,這顆球砸我之前,裁判就已經宣布過中場休息了。我從沒見過你,我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許蓁想着盡量維持禮貌解決這件事,也許是個子虛烏有的誤會。
但陶思雨不想:“哦誤會——沒什麼誤會,我就是單純覺得你挺傲,清高,看不慣你而已。”
六班衆人:“……”
人活得久,什麼奇葩都能看見。
這句話離譜到和許蓁關系一般的同班同學都忍不住要為她出聲,卻被她攔下了。
那人疑惑地看她,許蓁撲哧一聲笑,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擡手猛地發力把球同樣朝女生砸去。
許蓁的眼神陡然轉冷,說話調子比她還輕蔑:“你算什麼東西。”
“啊!!!”被砸到的陶思雨捂着臉,眼神怨恨地瞪她,撿起球想要反擊,殷惜雯上前一步擋在人前面:“這位七班同學,我是六班班長,有什麼問題可以找我。”
“性格是許蓁同學她私人的事情,我想在場任何人都無權評判。你的理由很牽強,但我會如實報告給老師的。”
“最後我個人奉勸你一句,公報私仇在比賽上是很愚蠢的決定,希望你為數不多的智商可以思考下。”
殷惜雯說得很不客氣,話音落下,沒注意這邊發生什麼事的裁判走過來,催她們準備該上場了。
于是七班女生勸着人先走,她離開前冷笑:“你們班比不過我們就是公報私仇了?真會找借口。”
說完就頭也不回走了。
隊裡有個女生反應過來,爆了粗口:“……靠。”
陶思雨是懂怎麼氣人的,一句話聽得人火氣蹭蹭上漲。
“班長,這不得把場子找回來?!”
“我同意,這什麼人啊?還能怪許蓁頭上!輸給她我得氣死。”
“但,但是……我們也不會打籃球呀。”
衆人沉默了半晌,感性終究戰勝理性:“難道她們就會了?!反正莽就對了,幹她丫的!!!”
“來來來!”
許蓁被她們義憤填膺的聲音包裹,懵懂學着像她們那樣,彼此手背貼手心加油打氣。
這是她們早已熟練的動作,對于許蓁來說是第一次。
觀衆席上。
喻何喬聽見裁判的哨聲吹響,興緻盎然地往前探身子:“我打包票,這次絕對是本屆女子籃球賽最精彩的戰役,堪比諾曼底登陸!”
韓揚道:“怎麼?你又有了新的愛好,當解說主播?”
“嘁,沒錯!是時候給你倆展示我的實力了。”
喻何喬清了下嗓子,有模有樣:“首先,七班女子隊拿到球,運球傳球,馬上要被六班攔截了,35号女生來了個漂亮的假動作,歐耶成功搶到!”
“……你是哪個班的。”
“别打岔。35号拿到球了,她奔向籃球框,七班全體防守,35号起跳!來了個漂亮的……帶球撞人?”
裁判比出“犯規”的手勢。
這點小事不影響,喻何喬繼續解說,越說越不對勁,到最後漸漸啞聲了,空氣中不知不覺彌漫着一種怪異的氛圍。
兩隊比分迅速拉近,分數增長卻極慢。
一個念頭突兀冒了出來。
“這兩隊定是有仇。”
喻何喬的目光看向不停比手勢的裁判:“碰、撞、踩、砸,兩節賽十個人犯規三十二次,這是要把犯規次數拉滿啊。”
許蓁站在賽場,領下第四次犯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