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钰走進傳送陣,朝着書院的方向深深行了一禮。
他的氣息一消失,阿啾嘴角向下撇去,先與真兒姐姐、傅姐姐相繼分别,如今又與阿钰哥哥分别。從北洲去往浮山,再回蓬萊仙山,一路上跌宕起伏。她被吳王擄走刺瞎雙眼後,阿钰哥哥去報信的路上,遭遇埋伏,亦受了不輕的傷。起初,阿钰哥哥待她好,大概是他心裡愧疚,但後來兩人真真是成為了好朋友。
此一别,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她一身劍骨,觊觎的人不在少數,不學成,恐怕夫子們不會放她下島。爹爹說托朋友從南海尋來一箱海貨,阿钰哥哥今日沒這個口福,真是可惜,今日沒人同她搶飯吃了。
“阿啾,我們走吧。”
阿啾朝着盛澤稷的方向微微颔首,一人拍上她的肩膀。她轉身,雙眼卻看向他的胸口處,那人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阿啾師侄,是我,上官卿啊。”見她當真看不見,上官卿笑着對盛澤稷道,“盛師弟,你小師姐沒給她請大夫看看嗎?這般漂亮的眼睛竟然看不見,怪可惜的。”
他言語中的戲谑,讓一旁的阿龍與阿鳳捏緊拳頭,這人明知阿啾仙人眼盲,還要反複提及,真是可惡。不等那位盛仙人出聲,“上官師伯,我師父待我極好,用不着次次挑撥離間。”阿啾仙人腰間的劍鞘已空,長劍已然置于上官卿的頸處,“不知上官師伯的院規可否抄完了?我當與夫子好好說說,仔細檢查師伯的筆迹。”
“阿啾師侄,你這是哪裡的話。”上官卿小心将劍推開,竄到盛澤稷身側,看向他們身邊一大幫子人,目光最後落在阿龍與阿鳳身上,“你們也是來白鹭書院讀書嗎?可有引見的文書?”
他的言語與做派委實不像個好人,阿龍皺眉擋在妹妹身前:“不勞上官仙人費心,蘇院長答應送我妹妹來書院讀書,早已為我們打點好了一切。”
“季師叔,慕老,我們走吧,懶得理這潑皮。”盛澤稷伸出手引路,朝季恒、慕老兩人颔首。見盛澤稷又拿他當空氣,上官卿厚着臉皮貼了上去,一路跟随幾人回書院。
阿鳳牽着父親與哥哥的手往前走,她與阿啾年歲相仿,方才阿啾仙人所行所言,處處透着蘇院長的影子。她來書院的路上,聽哥哥、父親還有慕老說了好些蘇院長的光榮事迹,目光不由自主地黏在阿啾身上。
阿啾察覺到一道好奇地目光,轉身問道:“你可是想與我一道走?”她手中的長劍早已收起,她伸出手,上面遍布厚繭與傷痕。阿鳳看了一眼哥哥,朝阿啾身側跑去,握住阿啾的手,細細感受手心傳來的粗糙,小聲開口,“阿啾仙人,你以後一定會聞名天下。”
“多謝小鳳。師父說我略長你些,你可喚我一聲姐姐。進入書院後,也可喚我師姐。”阿啾學着師父的模樣,照顧新來的小妹妹,她拉着阿鳳,步子走得極穩,“入書院後,想學些什麼?”盛澤稷離兩人三步之遠,與季恒、慕老說說笑笑,緩步而行。
前頭有人冒冒失失騎着一法器,急速朝阿啾與小鳳兩人沖來,他喊道:“讓讓,讓讓,快讓讓。”阿啾伸手一攬阿鳳的腰,她的反應之快,衆人隻聽見她胸前長命鎖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而後兩人毫發無損地站在街邊。
一道人影從前方小跑而來,氣喘籲籲道:“樂師兄,你等等我。”
法器将路邊一側木牆撞塌,那人從法器上跌落下來,被碎裂的木闆砸個正着。
“此地可不是試驗法器的場地。”
圓臉少年撥開樂師兄身上的木闆,疑惑道:“樂師兄,我怎麼聽這個聲音,好像阿啾師叔啊。”
樂師兄看清圓臉少年背後之人,高聲呼道:“阿啾!”眼睛一閉,任憑圓臉少年如何喚他,他都不曾睜開雙眼。
“樂飛星,佟宸。你二人賠付此處店家後,回書院領罰。”
阿啾捏了捏小鳳的手:“我們走吧。”
走遠後,小鳳小聲問道:“阿啾姐姐,他們為什麼怕你。”
“大概是厲師伯總請我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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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周堂主可認識一位名為周永福的修士?”蘇木吹了吹杯中滾燙的茶水,側目看向白虎仙門飛舟的停泊處,低聲道。
周堂主微微一愣,二長老的小弟子周永福,他與那位雖是同姓,但沒什麼交集,蘇木問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沙礁群島之事,與周永福有關?他剛想開口,蘇木取出一封信:“周前輩,若無其他的事,還請您盡快返回沙礁群島,晚輩為周前輩留了份禮物。”接引的修士已經來到飛舟前,蘇木舉起茶杯朝周堂主一敬,一飲而盡,拎起一旁的衛總管,其餘幾位白虎仙門弟子跟着她一道下了飛舟。
前來迎接蘇木的修士,蘇木不曾與他說過話,但也記得這人的樣貌與身份,白虎仙門掌門嵇中首徒西恩。兩人互相敬禮,一道走向主峰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