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聳雲,蒼翠郁林,翺翔飛鷹一處而過,深邃如淵的峽谷兩側,上百米高的陡然峭壁上,塊塊碎石欲墜。強風吹過,遠處的雄鷹銳利直沖橫來,鋒利的爪子緊實地擒住盯梢多時的獵物,圓盤大的凸石一瞬間,順着岩石滾滾而下。
“當啷”聲音回蕩在岩石圍困的山谷。
白日青空,明媚肆意,萬縷光絲普照高山翠樹,隻殘留的餘晖步履維艱,最終隐沒入谷中。“嗒嗒嗒”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哐啷一下,充斥着整個谷中,其中夾雜着幾道使勁喊駕人聲。
山谷的一頭,一身白衣頭戴鬥笠的身影急速的進入谷中,她身後的幾個黑衣人緊跟其後。
隔着鬥笠隐約瞅見,鬥笠裡的人不安的轉頭看向身後幾人,奮力的驅使身下的馬匹,恨不得這馬就是筋鬥雲,一日千裡。
“該死。”
“這波人鐵了心想弄死我。”
女子用力握緊手中的缰繩,朦胧間能看出她那雙秀眉緊蹙。身後的人一直窮追不舍,她也逃了近百公裡,身下的馬匹開始略顯疲憊。這是她逃路時順手牽來的,算不上上等馬種,要是在這麼跟他們耗下去,她遲早會被對方追上。
她也明白自己眼下的處境,隻是要是此刻停下來,她隻會更早一步去見閻羅王。她眼神緊盯着前方那束光芒,越來越亮,恍然間,暗沉的四方變成蒼翠郁樹,層層疊疊,一望無垠。
黑衣人感受到前面的人已經出現頹然,雖然這裡還處于梁洲郊外,但難保周圍沒有人,擔心出變故,領頭的黑衣人拔出馬匹上那把劍,手臂一晃,那把刀尖利朝着白衣女子背去,女子像是感應到那股殺氣,身子傾側,腳下用力一登,整個人離了馬匹飄在上空,而後緩緩落地。
黑衣人快速棄馬而下,幾人形成包圍圈。
女子冷眼靜看,輕輕掃過眼前人:“你們難道真要和萬仙谷結仇?”
扔刀的黑衣人站了出來:“我等無意與萬仙谷作對,隻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也無可奈何?”
女子靜默,握緊拳頭:“你們以為殺了我你們能逃得出?”
黑衣人面面相觑,還是剛剛那個人,輕笑出聲:“這荒郊野嶺的,飛禽走獸不計其數,你一女子出門在外出點意外在所難免。”
“小神醫,可别怪我們啊!要怪就怪你要救不該救的人。”
女子不屑冷笑:“呵,萬仙谷要做的事,還輪不到你們幾個肮髒之輩來評頭論足!”
其中一個黑衣人氣不過她這麼說,想要出口反駁,領頭黑衣人斜睨他一眼,默默的閉上嘴。
領頭黑衣人無奈搖了搖頭:“我們兄弟幾個是十分敬佩萬仙谷谷主有妙手回春的本事,又心懷天下,濟世救人,真乃天上仙人下凡。”
“要不是欠了對方一個大人情,我們也不想趟這趟渾水。”
對方的搖頭可惜在她看來虛僞至極。
人情?什麼人情大到不惜得罪萬仙谷?根本就是借口罷了。
那人隔着鬥笠能感受到女子的質疑,但他也不打算多言。本來看她萬仙谷的嫡傳弟子的身份,多聊幾句,現在耽誤的夠久了,還是速戰速決吧。
他眼神示意,傍邊幾人領會他的意思,蜂擁而上。
女子側身一躲,刀光劍影,緊接着一刀從後方襲來,快速轉身,刀片堪堪從她面前過去。鬥笠“咻”的被掀開,成了兩半落在地上。
女子傾城的嬌豔赫然顯露在衆人眼前。眉眼如畫,朱唇粉面,猶如夜裡盛開的花朵靓麗,嬌柔。空氣忽地一窒,剛剛劍拔弩張的氣氛,那一刻消散殆盡。
料想是個美人,不成想美人竟有傾城之姿。
不過他們是個合格的殺手,彈指間,他們調回了狀态,再度上前。
灌木中銀光閃過,厲箭迅疾如風,勢如破竹的沖刺而來,其對象俨然是中心處那名女子。
女子躲閃不及,左肩硬生生的挨這一箭。
女子沒想到這幾人還有後手,黑衣人也被突然冒出的箭弄得一愣。忽而空氣中妖風驟起,幽幽林深,遠遠傳來一道渾厚聲響。
“速殺。”
潮濕的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清風徐來,血腥味又被林子中濕氣掩過。
女子強忍胸腔傳來的陣陣疼痛,努力穩住身形,右手捂住血流不止的肩部。感受口腔那股鐵鏽味,想到隐于暗處的殺手,女子眼神堅定,視死如歸。
一下子丢去手中僅剩迷雅,是改良版的,但黑衣人們都蒙着面,效果達不到最佳,現在沒有辦法了,能拖一時是一時。
腳尖輕點,曼妙身形倏然出現在上空,領頭黑衣人很快發現了不對勁,大聲呵斥:“快,閉息。”
他反應過來,快速對着空中之人斬殺,結果撲了個空。等迷霧散去後,黑衣人眼神對視,場中那抹倩影俨然消失。
逃離了幾公裡後,女子疲憊的依靠在樹上,艱難的從衣襟内掏出白玉瓷瓶,吞下瓶中藥物,刺人神經的痛感終于得到緩解。
女子輕呼一口氣,濃密的睫毛下那雙靈動的眼瞥向,胸腔上方的箭矢,狠心的拔下那一箭,剛剛止住的血,再次血流湧出,隻是這血中黑色,無不在說這箭上有毒。
女子不在意這冒出的黑血,手搓粉末撒在傷口處,嗚咽一聲,剛剛還血湧的傷口,也漸漸停住。
女子輕喘,晃了晃腦子裡的昏睡意識,撐起虛弱的身子踉踉跄跄地往前行走。
——
季望舒在擺脫孟津後,連續趕了兩天的路程,終于來到了梁州郊外,再往前走幾公裡,就能看到梁州城門。
但她此行是有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