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廣播裡突然開始播送失物招領,播音員好聽的普通話才把頭條播完,趙小美剛好被後面的人流推擠到了檢票口處,她着急的想抽身出來。
卻被一個身着鐵路制服的工作人員一把抓住了,可能以為她是逃票的,趙小美着急忙慌的分辨說她的旅行包在失物招領處,她得去那裡認領。
那位工作人員看她急切的樣子,便相信了她的話,還好心的帶着她往失誤招領處那裡趕去。
來到失誤招領處的櫃台前,趙小美一眼就從架子上的幾件行李物品中認出了她的藍色大包,忙興奮地伸手指着它要工作人員趕快拿給她。
“着的什麼急,要真是你的,别人也拿不走啊,說說吧,這包裡面都有什麼東西?”
那位刻闆的女工作人員上下瞅了瞅趙小美,然後拖着京腔,慢條斯理的說道,并要她先把裡面裝的物品細說一遍。
“好的,包裡有。。。聽趙小美一口氣報完後,那名女工作人員這才把她的大藍包放到櫃台上拉開拉練,低頭仔細查看了好一會,随後點點頭,終于把大藍包推到了她的跟前。
失而複得的喜悅還沒來得及體會,趙小美又被那位帶她來失物招領處的工作人員領着匆忙返回檢票口,因為再不抓緊時間,就趕不上這趟車了。
長大後,趙小美還是頭一次跨省走這麼遠的路,等她上了火車進到自己那節車廂後才曉得後怕。
她買的是無座車票,在沒有座位擁擠的車廂裡,看着周圍或閑聊,或打盹的陌生面孔,以及車窗外模糊閃過的一個又一個的景物,趙小美的眼淚不覺滂沱而下,但又怕被人發現她一個女孩子獨自出遠門這樣的事實,時不時偷偷的擡起胳膊用袖口把淚水擦抹幹淨。
第二天近中午,在京城中轉下車出了火車站後,趙小美用剩下的那點錢買了一些小吃喝,這樣身上也就沒剩下幾毛錢了,這才走了少半的路程,雖然不用再買火車票了,但下了車怎麼辦?
不管是去找她姨婆,還是去找她大姨,她們都住在鄉下,肯定很遠,總不能一路走着去啊,坐長途車不需要買票嗎?還有自己得吃東西啊,兜裡剩的幾毛錢倒是能買兩燒餅,勉強還能過的去,主要是長途車票錢她不知需要多少。
當趙小美擡起手腕查看時間時,才意識到自己腕上還戴着一塊手表——一塊上海牌的手表,是她上個月央求父親借給她戴幾天的。母親得知此事後,還責怪了父親幾句,認為這麼貴重的東西不應該随意交給她戴。
“你媽都沒舍得戴過,小心點,千萬别摔壞了。”這是父親當時的叮囑。
此刻,趙小美慶幸自己臨行前沒有歸還這塊手表。經過一番内心的掙紮和權衡,她最終還是忍痛将手腕上的這塊半新上海牌手表摘下。幾經周折後,她在一條狹窄的小街上找到了一家當鋪,并用手表換得了寶貴的四十元錢。
後來當小美父親回到老家接三女兒回家時,在京城轉車之際,父女倆還特意找去了那家當鋪。但當鋪掌櫃堅決否認有過這樣的交易,當時她也沒未索要任何憑證,現在追悔也無濟于事。
雖然父親并未因此責備她,但趙小美深知自己的這一舉動令家人十分惱火與擔憂。除了手表的事情不說,單是一個女孩子獨自遠行幾千裡,萬一途中遭遇不測怎麼辦?這事讓父母和家裡人都感到無比後怕,也對她如此大膽的行為深感憂慮,哪裡還忍心再去責備她呢?
趙佑霆注意到三女兒從當鋪出來後情緒很低落,知道她這是因為沒有贖回那塊上海牌手表。為了安慰她,小美父親決定帶女兒去商店買一塊新手表。但趙小美卻拒絕了。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再接受一塊新手表,因為那塊舊手表對她家來說意義非凡。這份遺憾和失落讓她感到非常沉重,仿佛有一座大山壓在心頭。
盡管她堅決地推辭了,但她父親還是堅持帶她來到了繁華的王府井大街,走進了那座熠熠生輝的百貨大樓。踏入這座與他們東區截然不同的百貨大樓時,趙小美抑郁低落的心情漸漸好轉起來。琳琅滿目的商品讓她感到新奇不已,每一件商品都散發着無法抗拒的魅力,也讓她暫時忘卻了心中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