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士兵聽到後就會發出令人不适的笑聲。
弗洛倫斯懶得搭理,徑直穿過這一節病房。待離開後,那位出言不遜士兵的床轟然坍塌,他發出一聲咒罵,斷腿再次受到傷害,而遲遲不見醫者前來。
直到離開醫院,弗洛倫斯才大口呼吸,“這種環境,病人能好才怪。”
她抱怨道,通風透氣,保持幹淨的衛生不是最基本的要求嗎?這些醫者也太偷懶了吧。
将兩郡士兵的安危托付到這種醫者手裡,她實在無法放心,決定傳信給克勞拉,讓她送兩位醫者過來。
雖然她也能完成醫者能做的大部分事宜,但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她可不想到時候累死自己。
莫蘭特還是每天在外面和其他郡的士兵交流套近乎,打探情報。塔和西亞爾瑪的領頭騎士專心訓練士兵。
他們似乎都做好了要在此長期駐紮的準備。
弗洛倫斯又去了幾次醫院,遭到了醫者的驅趕。起初她還想證明自己不是來搗亂,是真正掌握醫術。
随即她想到克勞拉曾說過,沒必要在固執的人面前證明自己,有些人隻會相信自己認為的事實。與其浪費時間和他們争辯,不如專注做好自己的事。
她決定在營地附近重新搭建臨時醫院,就像在西亞爾瑪一樣,反正她們對這種事早已熟練于心。
士兵們對她的決議表達了無條件的支持。在這所軍營隻待了短短半個月,不停有其他軍士兵騷擾他們,詢問姐妹會的價格。
不管驅趕、辱罵、毆打,其他郡的士兵都認定了姐妹會是随軍軍妓,不是正經醫護。到現在他們壓根懶得廢話,來了就直接打走。
總共就三十來位醫護,一旦開戰,根本忙不過來。作為士兵他們當然有私心,希望姐妹會能優先治療他們。
至于其他軍那群愚蠢的土撥鼠,管他們死活!
在這所營地呆滿了一個月後,國王才正式出征。
期間也不知道消耗了多少糧食,兩郡這邊有女巫的小型傳送陣,食物不用愁。但另外一些軍可就沒那麼好運了,弗洛倫斯感覺他們一個個無精打采的。
也是從正式出征開始,臨時醫院也逐漸有人送進來。
兩郡的士兵都骁勇善戰,或許是因為常年和非人類作戰,他們受的傷都很輕,姐妹會雖然忙碌,但工作量并不沉重。
莫蘭特取得克勞拉同意後,通過某些交易,讓部分軍隊士兵也送過來治療。
這些士兵可不老實多了,時不時會對姐妹會動手動腳,言語騷擾也少不了。
這時候弗洛倫斯就掏出她的小手錘,不過手臂長,是克勞拉發現的鐵礦打出來的第二把武器——第一把送給了克勞拉,用手錘給不老實的士兵一人來兩錘,受傷了也無所謂,反正都是在醫院了。
況且她深谙打某些地方不會受重傷,但是疼痛感會留給他們一些難忘的回憶。
久了弗洛倫斯就在軍中出名了,并不是因為她的醫術,而是因為她的戰錘。
甚至還傳到了古斯塔耳中,聽聞是霍德華的孫女,古斯塔難得感興趣見了她一面。
這可是絕佳的機會,弗洛倫斯鼓起勇氣請求國王允許她在諾蘭郡招收更多的女性助手,用于照顧士兵。還希望能夠進入營地裡的醫院治療受傷士兵。
聽到她的請求後,古斯塔神色不明,隻讓她回去等消息,弗洛倫斯都以為他不會答應了。
第二天傳來消息,古斯塔處死了兩名營地醫院的醫者,并同意了姐妹會的人進入營地醫院。
而古斯塔派來幫忙的女人,居然是真正的随軍軍妓,一群打扮得奇奇怪怪的女人,身上帶着劣質的香粉味。
這些女人一過來就和姐妹會産生了沖突。
“反正都是想吸引男人,你們倒是手段特别。”
“誰和你們這些自甘堕落的女人一樣!”
眼見醫院還有一堆事情沒完成,作為醫護和預備役的雙方要打起來了,弗洛倫斯頭疼地站出來解決麻煩。
“停!再吵架都要挨捶子!”她攔在兩波人的正中間,“别忘了克勞拉說過的話,是姐妹不是敵人。”
後面一句話是對姐妹會的人說的。雖然女孩們并不認可和妓女做姐妹,但好歹是來幫忙的,隻要勤勤懇懇幹活,她們也就不想計較,紛紛回到自己的崗位。
而弗洛倫斯則不顧這些新來的意願,和女巫們強迫她們洗去妝容,洗幹淨身體,又讓她們換上消過毒的衣裙帽子,通通趕去打掃衛生!
即使是女人,偷懶的話也會被她掏出手錘威脅。
但弗洛倫斯一視同仁地保護這些女人,不允許士兵對她們動作不幹淨。
那些叫嚣着軍妓就應該怎麼樣的,都被她毫不留情打回去,她笑容恐怖,“這裡沒有軍妓,隻有醫護。再讓我聽到那兩個字,我就讓你再也沒法開口說話。”
霎時,醫院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随着軍隊不斷往外擴張,送往醫院的傷兵也越來越多,醫院人滿為患,大部分士兵不得不躺在過道。
為了防止感染,弗洛倫斯每天耳提面命讓女士們一定要保持足夠幹淨的環境。
同時還寫信給克勞拉哭訴,太忙了太忙了!她隻是個孩子,睡覺的時間都不夠了!
克勞拉又給她派來了十來位姐妹會成員,緩解了她的壓力。她還一度擔心士兵會不會對多出來的女孩們起疑心,但那些傷員隻以為又是國王派來的,絲毫沒有多想。
整整三個月,弗洛倫斯和女士們忙到飛起來,睜眼閉眼都是傷員。但日常相處陪伴下,姐妹會也終于敞開心扉接納了新人,新來的女士們也放下了最初的芥蒂。
弗洛倫斯想她們應該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吧,或許這就是克勞拉說的隻要有正經工作,沒有人願意當妓女。
她偷摸向克勞拉申請将她的薪水分一半給這些新來的女士們。克勞拉回給她一個厚重的錢袋,附帶在信中毫不猶豫罵了她。
[你自己都沒賺多少錢呢,還想着分錢給别人!當時離開西亞爾瑪的時候,你可是放話給侯爵要自己賺錢。這筆錢我來出!這隻是補貼,答應好的金币等你們回來。]
弗洛倫斯真的太喜歡克勞拉了!她迫不及待把這些銀币分給大家。
女士們拿到銀币後,忽然泣不成聲。姐妹會的成員都理解這種情緒,七嘴八舌安慰起她們來。
在這個冬夜,大家徹底消除了過往的偏見,隻朝着同一個目标前進。
這種生活确實疲憊,工作實在太多且忙不過來,有時候吃飯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但弗洛倫斯很喜歡傷員在她們照料下逐漸恢複的感覺。
偶爾也會有前線的消息傳回來,比如國王的軍隊推進到哪了,國王身邊又有哪些人嶄露頭角,她也隻能從些傷兵口中拼湊出兩郡士兵的現狀。
塔似乎因為戰鬥力過于強大,引得了國王的注意,但又因為異族的面孔,讓國王并不信任他。她将這些都寫進信中。
有時她也會祈禱戰争快些結束,不要再有受傷與死亡,姐妹會的大家都受夠了病人的痛苦與哀嚎。
但國王目前并沒有收兵的打算,前線仍然在持續戰鬥着。
直到一個普通的春日,弗洛倫斯見到了一群新入院的病患,喚醒了她早已深埋在記憶。瞬間她手腳冰涼,冷汗爬上她的脊背。
克勞拉說的都是真的,災難真的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