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感謝女巫們對德林郡作出的一切。”克勞拉這麼說着，心思卻飄到了其他事情上，她鼓起勇氣轉移話題，問達索琳，女巫們當年為何要選擇避世，而不是徹底從教會手中奪走話語權。

達索琳拿着小噴壺慢條斯理給她的花盆逐個澆水，“我翻閱過你們教會的寓言，裡面有一則這樣的故事：兩位母親争奪一個孩子，神明判決将孩子一分為二，假的母親立刻表示同意，而真正的母親選擇放手，因此找到了孩子的母親。”[1]

“所以您的意思是，大巫們對受苦受難的子民心軟了，才選擇避世？”

“誰知道呢，這隻是教會的一則寓言。不管怎麼說，這一次女巫們決心出世，可不在乎會對教會産生什麼影響。女巫塔日後會向所有擁有巫師血脈的人開放，您不會介意這一點吧。”

當然不會，克勞拉巴不得領地上人多起來，“我不是女巫，女巫塔的事理應由女巫全權決定。我隻希望，您口中那些知識也能向非巫師的平民開放，雖然他們沒有巫師血脈也做不到像你們那樣使用各式魔法，但知識本身就是最好的魔法。”

“艾洛薇閣下可說不出這種話。”達索琳放下水壺，“既然如此，從明天起，您也一起學習這些。”

達索琳說做就做，她不知從何處拿出一長串書單，認真比照着，“嗯……基礎算術，基礎數學，天文學，邏輯學，幾何原理……其他的還可以久一些再學，音律也需要學習。”

她念到的書籍一本一本從箱子中飛出，落到克勞拉手中。

“等等……”克勞拉大大的疑惑，感覺手中的書本越來越重，“我，領地要處理的事還很多……”

“時間擠擠總會有。”達索琳毫不留情地作出決定，對于不想學習的小女巫她見過太多了，“明日起每天至少兩小時，禮拜日和節日可以休息，就定在您晨練後。”

從女巫房間出來後的克勞拉，心情很平靜，她平靜地将書放到亞克手中。

亞克一時不察，差點将這堆書摔到地上，他疑惑，“女巫閣下在這些書上施加了重量魔法嗎？”

“誰知道呢，最好給我施加一個失憶魔法。”哪怕沒有了書，克勞拉的腳步仍然很沉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怎麼突然又多了一項任務。

去書房的走廊上，她撞見了伊登，他手中抱着不大的籃子，興沖沖地朝克勞拉奔過來，“若拉——若拉——快看，我撿到幾隻幼貓！他們可以幫我們抓老鼠！”

但在接近克勞拉的那一刻，見到她臉上的表情，伊登一瞬間地遲疑了，轉身就走，“也不知道貓咪吃些什麼，我要養在城堡裡。”

“回來。”克勞拉冷漠地把他喊過來，指着亞克懷裡的書，“大巫明天起給我上課，就在用過早餐後，你也一起。”

“可是貓……”

“上課和你養貓不沖突，”

見伊登臉上笑容逐漸消失，克勞拉心情因此變好了一些，既然達索琳大巫的決定無法改變，她就拉人一起吃讀書的苦。

她這時才有空注意籃子裡的三隻眼睛都怎麼睜開的小貓，三隻都是灰白相間，但花紋有所不同，她心一軟，“讓廚房去準備些羊奶吧，我還有事情要做——記得明天。”

伊登高高興興跑上樓，又失魂落魄地下樓，吩咐廚房去溫一些羊奶。

裡奧奇怪地見他這副模樣，“小姐不允許您養？”

“唉，裡奧，我原以為從學校畢業後這輩子都可以不再學習了，若拉居然要我和她一起上課。”他頹廢地坐在沙發上，原以為不用讀大學也就不用再讀書了，沒想到仍然逃不過學習的命運。

“恭喜您，您不是一直希望和小姐一起學習，心願達成。”

伊登語塞，那能一樣嗎，他是希望一起在學校學習！

更何況女巫學的東西那是人能學的嗎，他在女巫嶺那段日子也跟着聽過幾節課，簡直不是人類能學會的樣子，是神明的範疇了吧。已經預想到未來宛若天堂的生活，伊登第一次不希望自己上到天堂。

對伊登煩惱一無所知的克勞拉，讓亞克将書放在書桌上後，意識到自己應該整理下書桌了，淩亂程度和大巫的房間有得一拼。

沒有雪莉為她整理書桌，桌上堆積着各種書籍，亂七八糟的紙團，丢棄到地上的信封，今天新換上的鸢尾花束，以及她永遠都找不到的筆。

如今又多了一疊書，亂成一鍋粥。

克勞拉揉揉額頭，随意整理一番，這才開始處理今天的公文。

十幾分鐘後她悲傷地塌下肩膀，以後的生活太痛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