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拉覺得千年巫師們的做法并不正确,與其避世消極對待,不如抗争到底。難道女巫避世後,民衆就能獲得真正的安甯嗎,沒有和女巫的戰争,還是會有各種戰争發生——人類為了争奪地盤和資源總是會發動各種戰争。
當然也不能将子民完全置于水深火熱之中,克勞拉不是那種不顧子民死活的領主,也絕不想成為那樣的君主。
索性阿方索大主教似乎也是真心想要改變教會,克勞拉雖然相信自己的直覺,願意與他合作——通過和平的手段解決教會和女巫紛争,但她也在考慮後續還是要與阿方索簽訂契約。
“那就将這座塔作為報酬,女巫們會為您提供各項便利,而您則需要在教會和各國軍隊手中保住這座塔。”
達索琳如此說着,她從袖口拿出一張卷軸,一個又一個墨色的字符在她的操控下印在了卷軸之上。
随即她用尾指上的戒指印下象征女巫的圖紋——正是艾洛薇贈送給克勞拉木牌上的符号,隻是略有不同。
克勞拉立刻轉頭看向艾洛薇,見她撐着下巴,饒有興趣地注視着大巫的動作,注意到克勞拉的視線,她還歪頭沖她眨眨眼。
太奇怪了,艾洛薇似乎與女巫牽扯頗深,但達索琳大巫對她的态度又實在有些暧昧和不喜,她們之間究竟有些什麼。
“這是一份巫師契約,雙方任意一方違反後自動解除,我沒有設置任何懲罰條件。”達索琳将這份契約交到克勞拉手中,但菲米娅先一步劫走了羊皮紙,作為管家她有義務保證主家基本的權利。
“這一條:契約者不得作出任何違背巫師誓約的舉措,何為巫師誓約。”
“這一條:在教會和其他軍隊中為你們提供保護,女巫本身是否會對女巫塔采取适當的防禦措施;還有這一條……”
菲米娅将她的疑問一一提出。
“巫師誓約:一巫師不得以任何手段參與非巫師國家戰争;二巫師不得随意詛咒非巫師;三純血巫師禁止與非巫師通婚……十二若是違背以上條款,根據情節嚴重與否,将受到不同程度魔力反噬。”
“至于必要的防護措施,大巫們隻能确保這座塔不會被任何詛咒侵蝕,也不會被其他堕落巫師摧毀;若是遇到外力拆毀,我們毫無辦法,巫師不能随意傷害非巫師。”
千年前那場戰争,讓那一代的大巫們心有餘悸,于是立下了這些巫師誓約,除了少量黑巫師不受影響,所有帶有最初巫師部族血脈并覺醒的巫師都将受到約束。
正是因此,瑪麗遭到了巨大的魔力反噬,哪怕達索琳想要拯救她也無能為力。
克勞拉雖然理解女巫們對造成戰争後愧疚與無力,但戰争本身并不是女巫們過錯,她不明白女巫們為何選擇用條例束縛自己。
忽然她想到了什麼,出聲問到:“等等,安娜詛咒了安德魯殿下,似乎沒有被魔力反噬?”
問出這話後,克勞拉意識到伊登與菲米娅似乎并不清楚這件事,她目光掃過兩人。
一直在當背景闆的伊登立刻做了一個将嘴縫上的動作,保證自己絕對會守口如瓶,菲米娅雖然十分震驚,但在這種情況下,她還是保持住了鎮靜。
提到安娜,達索琳微微蹙眉,怒氣一閃而過,“她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隻不過她在施加詛咒時并未完全成為巫師,至今我們也沒有弄明白她到底是怎麼成功的。”
起初為了弄清楚詛咒到底是如何生效的,達索琳不得不親自來到王都暗中探訪這位被詛咒的王子。
她觀察到安德魯身上的詛咒十分怪異,但因為這是一位王儲,不可能任由她研究。當她找到了壓制詛咒的方法後,卻發現詛咒莫名解除,解除之人卻是一位毫無巫師血統的女孩。
大巫們不再關注安德魯,轉而将目光放在了克勞拉身上,不曾想不久前又收到艾洛薇的傳信——安德魯的詛咒複發了。
幾乎同時阿卡娜大巫忽然接收到世界訊息——命運的走向發生改變,桎梏将不複存在。
由此大巫們商議不再避世,而是跟随指引,參與到命運之中來。
命運的轉折點,幾位大巫一緻認為是名為克勞拉·德文希的女孩。
阿卡娜因為透支生命作出占星,在女巫嶺卧床修養,而另外幾位大巫需要管教年輕的女巫,隻能由達她先探路。
達索琳将選擇權交由到克勞拉手中,是選擇女巫,亦或是教會——
菲米娅終于将契約确認好,這才遞交到克勞拉手中,等待她的回應。
克勞拉意識到,這份契約會将她和女巫和維爾圖人緊緊捆綁在一起,甚至于,她必須要參與到艾洛薇的計劃之中。
餐廳裡的衆人沒有催促她,盡管用餐時間已經過去。執事前來詢問是否需要開餐,被伊登回絕,并命令道除非他搖鈴,任何人都不要再進入餐廳中。
一支羽毛筆輕飄飄飛舞到克勞拉手中,在這片寂靜中,克勞拉回想起她最初隻是想改變自己的命運,不想嫁給她讨厭的人,而現在她卻在觊觎着更高的位置、更多的權力。
事實上哪怕她不簽下這份契約,她的命運早已經發生了改變,但是無法抑制的渴求從她心底湧出——為什麼我不能擁有更多,他人的愛戀、崇拜、嫉妒、憎惡,以及足夠改變世界的權力,這些她都想擁有。
我可真是無可救藥的壞人,克勞拉笑起來,就像艾洛薇一樣,也不知道是艾洛薇改變了她,還是她本身就是這種人。
克勞拉冷靜極了,從未這麼冷靜過,她擡手在這張牛皮紙上緩緩寫下自己的名字,
“我接受這份契約——以克勞拉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