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越天生對毛茸茸的東西沒有抵抗力,抓着他粉白的爪子來回把玩,還用指尖輕輕摩挲他掌上的粉色肉墊。
晏深就這麼任她摸,直到她擡頭看自己,才用另一隻手拿出了一根紅繩。
牽情?
洛越挑了下眉,伸手接過了那根靈氣四溢的繩子。
這種小東西在聚寶盆賣得很暢銷,一些即将結為道侶的修行中人頗愛在彼此指上系牽情,算是情侶之間的小情趣。
放到現實看,就和什麼情侶裝、情侶空間差不多。
想不到堂堂通天閣執印,還喜歡這種東西。
晏深見她拿着紅繩半晌沒動,便低頭蹭她的脖子,炙熱的鼻息把她玉一般的耳垂熏得微紅。
怎麼十年過去了,還動不動就撒嬌啊?
洛越往後躲了躲,無奈妥協,将紅繩的一端系在了自己的左手尾指上,順手将另一端綁在了他右手的尾指的。
這根牽情品質極好,在兩端系牢的瞬間便化作靈氣消失不見了。
洛越微微勾了勾手指,還沒來得及觀察他的反應,便被一把撈進了溫暖的懷抱中。
雨聲漸漸停了,心跳卻如擂動的鼓點,在沉寂的夜裡彰顯着難以隐藏的心緒。
她靠在他胸膛上,竟感受到了久違的安然,眼皮也愈發沉重,不知不覺中就陷入了夢鄉。
晏深低頭親吻她柔軟的發絲,感覺自己心中殘缺的那一塊被她輕而易舉地填補上了。
不管是多年前她在雨夜中将他撿回去,還是如今在明白他心意後對他敞開的懷抱,她似乎一直在用一種平和的姿态接納他,近乎縱容地遷就了他的喜歡。
他一面欣喜一面惶恐,害怕她對他隻是憐憫,害怕她沒有那麼喜歡他。
他本來也沒什麼值得她喜歡的。
初見時他隻是個狼狽倒在泥地裡的亡命人,後來……他任由自己的情愫在心底生根發芽,直至一切不可挽回。
但是她用那個吻回應了他。
她不排斥他的接近,甚至願意和他同床共枕,縮在他懷裡一夜安眠,仿佛是在無言的行動告訴他——她不在意十年前那一晚,她更沒有不要他。
患得患失的毒素在他血脈中流竄,讓他不禁收緊了雙臂,與她緊緊相貼。
孤獨、無望且無力的曾經,将他的靈魂切割成了一塊塊碎片,隻有在她身邊,他才覺得自己可以被完整地愛着。
月亮不再遙不可及。
他動了動自己的右手尾指,與她十指交纏。
*
洛越最近的睡眠質量好得出奇,積壓在心口的那些自責和愧疚統統散去,讓她感覺整個人輕飄飄得如在雲端。
她睜開眼睛,想伸個懶腰,卻發現自己腰間還放着一隻手,她剛一動,他便睜開了眼睛。
兩個人都是側躺着,距離近得幾乎可以數清對方的睫毛。
晏深被驚醒時還皺着眉頭,沉沉的眼眸裡仿佛藏着一團團陰霾,卻在看見她的一瞬,雲開月明,不由自主地将人攬得更緊了些。
果然,這人平靜沉穩的表皮下還是那隻愛撒嬌愛粘人的小白虎。
洛越忍不住笑了,被那雙清亮的眼睛所蠱惑,緩緩貼近他的臉。
在即将碰上他嘴唇之時,卷軸蓦然出現,愣是插.在了二人中間:[阮穆青請來當紅的戲班子入府登台,攜祁歲在台下觀看,打賞戲子。]
晏深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雙手握成了拳,小臂上青筋暴起。
如果不是不想打草驚蛇,如果不是她還在這裡,他早就把這該死的幻境劈成兩半了。
洛越尴尬地咳了咳,撐起身子在床上坐了起來。
二人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出門了。
洛越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困,剛出房門就覺得眼皮重逾千斤,便抓住了晏深的衣袖,示意對方帶着自己過去。
晏深愣了一下,直接扣住了她的手,遇到門檻和台階便輕輕拉她一下,這才将人穩穩當當帶到了戲台下。
扮演戲子的女鬼似乎對人間曲藝頗為精通,登台一亮相,居然頗像那回事兒,唱腔一出口,引得小鬼們喝彩連連。
洛越強打精神看了幾眼,然後便倒在椅子上睡過去了。
距離這個月的月圓之夜不剩幾天了,她最近頻頻用真氣,所以在結算日之前難免會因戒法影響而感覺空虛力竭。
晏深應卷軸的要去,偶爾對台上的戲子進行打賞,注意力卻全在洛越身上。
一出戲唱罷,卷軸徐徐展開:[看到阮穆青和戲子眉來眼去,祁歲冷淡離場,卻被阮穆青一把拽進懷裡,吻了下去。]
洛越被身旁的小鬼拍醒了,頓時對卷軸翻了個大白眼。
大庭廣衆之下,就非要這樣不可嗎?
她簡直不敢想祁歲當年在阮家明裡暗裡受了多少欺侮。
晏深眉眼冷淡地瞥了台上的女鬼幾眼,勉強算是完成了“眉來眼去”的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