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紅說,那兩個地方,一個是後宮的花汀閣,一個則在前朝。
沈陰陰去不了前朝,隻能把賭注都放在後宮的花汀閣,花汀閣緊臨着軒文殿,這也是沈陰陰費這麼大力氣來到這裡的原因。
烏雲遮蓋明月,夜色深深,沈陰陰轉了一圈軒文殿,最重将目光落在了臨西的一面高牆上。
她站在牆下,打量着高度,轉頭看了一眼在角落安靜吃東西的蔡昭儀,确定她不會大吵大鬧引來人之後,從院子裡搬來兩塊石頭壘在牆下。
沈陰陰挽起袖子,深吸了一口氣,助跑踩上石頭,一躍而上扒上了牆頭。
“呼……德順這混蛋,害我連牆都翻不上去了。”沈陰陰暗恨恨的罵了一句,重新調整呼吸,雙腳用力蹬着牆,費力的爬上牆。
從高處所見,花汀閣比軒文殿還要破敗,黑黝黝的,沈陰陰心底一沉,動作利落的跳下牆。
花汀閣并不大,據說是前朝一寵妃的住所,這裡曾經種滿玉蘭花,一到花開時節,落英缤紛,後來失寵後,便慢慢荒廢下來。
沈陰陰打量着滿院枯死的玉蘭樹,角落還有一口井,空氣中都彌漫着荒蕪的氣息。她慢慢走近閣樓,手輕輕一碰,房門‘咯吱’一聲便自己開了,連帶着厚重的塵土。
裡面幾乎沒有擺設,灰塵‘簌簌‘落下來,嗆得人幾乎無法呼吸,沈陰陰捂住口鼻,從一樓到二樓轉了個遍,這裡半點個鬼影都沒有,更别提人了。
“連人涉足的痕迹都沒有,難道是櫻紅弄錯了?”沈陰陰面對這樣的場景,不由得産生懷疑。
這裡的空氣都比别處多了分沉寂的荒蕪,沈陰陰心裡沒底,卻仍抱着一線希望、再次将整個軒文閣搜尋一遍,連牆角地磚也沒有放過,生怕錯過什麼機關暗室。
可最後,卻是一無所獲,沈陰陰的眉頭皺成一團,她頹然的站在院子中央,已然認定了此行的失敗。
突然,身後好像有什麼東西靠近,沈陰陰猛地回頭,一張臉卻貼上來,散發出一股馊臭的味道。
“你在找什麼?”
沈陰陰猛地向前一步,避開她的觸碰:“你怎麼進來的?”她驚魂未定的看向面前蓬頭垢面,嘴角還粘着白色碎渣的蔡昭容。
蔡昭容‘嘿嘿’笑着,一手擺弄着頭發,一手指向身後的牆角,沈陰陰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被枯葉堆積的牆角有一個小小洞口,連接着軒文殿與花汀閣。
沈陰陰扶額:…….
蔡昭容在枯死的玉蘭樹之間跑來跑去,雜亂的頭發挂在樹杈上,她滑稽的與之搏鬥,瘋瘋癫癫。
沈陰陰蹲在花壇一邊,托腮看着她,夜風微涼,徐徐吹過額前的碎發。
“你經常爬狗洞過來這裡玩嗎?”
蔡昭容用牙齒咬着自己的頭發,含糊不清的說:“我在這裡跳舞,聖人最喜歡我跳舞了…….”
說着,便咬下一大截自己的頭發,癡癡地笑着。
沈陰陰皺眉,一時間不知道蔡昭容是真瘋還是假瘋,同時又煩躁今日此行的無用功,她不再說話,垂下頭去,思慮着浮屠師太的去處。
“聖人喜歡我跳舞,盼兒也喜歡我跳舞,盼兒……我的盼兒…..”
盼兒是四皇子的乳名,蔡昭容說着,身子也不停的扭來扭去,她突然沖到沈陰陰面前,問道:
“你呢,你喜歡不喜歡看我跳舞?我跳給你看好不好?”
不等回答,她便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裙,翹起蘭花指起勢。動作做到一半,她卻忽然停了下來。
“不,還沒開始奏樂,我跳不了。等着舞樂響起來,才能跳。快了,就快了,你别急。”
蔡昭容一臉的讨好,像是生怕她不願意等,不看自己跳舞就走了一樣。
沈陰陰随口問道:
“要等多久?”
聽見這話,蔡昭容喜笑顔開,忙道:
“馬上馬上,這裡每天晚上都會奏樂,我就爬進來随着樂聲跳舞,綠腰,淩波我都會,聖人最喜歡我跳綠腰…..”
沈陰陰微微蹙眉,敏銳的抓住了她話中的字句:“這裡每晚都奏嗎?”
“當然了!”蔡昭容一臉神秘兮兮:“有天晚上我睡的正香,聽見‘叮叮叮咚,叮叮叮咚’的聲音,順着聲音我爬進來了。當年聖人與我第一次相見,我就是在跳綠腰……”
“沒有奏樂,我就自己哼……叮叮叮咚,叮叮叮咚……”
蔡昭容哼了起來,音調重複簡單,不過聽個拍子而已。下一瞬,漸漸有聲與她的哼唱重合起來。
“你快聽!!奏樂響起來了。”
她一臉的興奮,提起腳邊的裙擺便開始自顧自的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