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内一片雜亂,楚王将能砸的都砸了個稀巴爛,心裡那口氣兒還是久久不能消散。
劉力知道他這是憋悶極了,心裡盼着韓惟仁快快回來,如此才能平息楚王的怒火。
夜色越發深沉,劉力站在帳篷外遠遠地便瞧見韓惟仁走來,身後還跟了一個眼熟的小兵。
他忙快步迎了上去:
“韓兄,你回來了?你别跟殿下置氣 ,你也知道…他脾氣就是那個樣子。”
劉力壓低了聲音,緊握住韓惟仁的臂膀:
“如今咱們已然沒有了退路,你要想想法子讓殿下脫困,不然别說你了,我的一家老小也跟着完蛋了。”
劉力幾欲是懇求着,他本以為楚王此番能勝,誰又能想到事情的發展成了這番模樣,眼下進退不得,把人都快逼瘋了。
韓惟仁抽出臂膀,拍了拍劉力的肩,面上平靜無波,早已經沒了方才負氣離去的憤慨。
“放心吧,我怎麼能跟殿下計較呢,咱們在一塊也不是一兩天了,他那個臭脾氣我還能不知道?”
“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說句有私心的話。就算是為了自己,我也不得不想辦法幫殿下脫困。”
劉力用力的點點頭:“這話說的極對。”
他本來還納悶以韓惟仁這般高傲的性子如何會這麼快就想通了,如今聽見這番話,自己也是萬分認同,就算是不為了楚王,隻為了自己,也得拼盡全力。
“對了,劉兄。阿牛是你手下的兵吧,我瞧着不錯,方才我負氣離去,這小子看我臉色不佳,跟在我身後護着。如今這樣忠心的人兒,可不好找了。”韓惟仁說着,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垂首埋頭的阿牛。
劉力哪裡有不允的,當即就大手一揮:
“韓兄認可他,是他的福分。從此以後,你就跟在韓大人身邊,聽明白了沒有?”
阿牛擡起頭,臉上露出憨厚無害的笑臉,撓着頭,連聲應下。
韓惟仁見狀,嘴角不由得揚起,稍縱即逝,又很快壓了下去:“好了,快帶我去見殿下吧,阿牛,你就在營帳外等着我。”
劉力二人進了帷帳,阿牛則一屁股擠掉原本守在營帳門口的守衛,自己占了最靠近營帳的位置。
有方才韓惟仁和劉力的話在,守衛再心有不服,也隻能憋着,把地方讓給他。
帳中,
楚王半躺在案桌上,地上一片雜亂不堪,察覺有人進來,他斜眼瞥了一眼,看見韓惟仁,雙眼一亮,卻冷哼一聲。
劉力見狀忙道:
“殿下,韓兄說有法子解眼下困境,特地來與殿下商議。”
楚王卻是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哼,韓兄?哪來的什麼韓兄,不是已經走了嗎?不是後悔跟了本王嘛……”
劉力簡直要被氣死,也顧不得什麼規矩體統,生怕楚王的陰陽怪氣再度把韓惟仁氣走,幹脆打斷他的話。
“殿下,您何必說氣話呢?韓兄心裡效忠殿下,殿下如此,隻能把人越推越遠,難道您真能舍棄韓兄?”
“是本王要舍他而去,還是他要舍本王而去?”楚王‘騰’地起身,臉上的忿忿之色顯著。
韓惟仁歎了口氣,平靜道:“不管殿下承認與否,我與殿下是一體,沒有誰舍棄誰一說。”
楚王頓住,看着他波瀾不驚的面目,心裡積攢的那股子怒火,一下子便洩了出去,眉眼瞬間萎靡。
他坐在案桌上,手肘抵住雙膝,兩手捂着臉來回搓弄,神色頹然。
“說說吧,到底有什麼法子。”
韓惟仁知道他是想通了,也不再耽誤,直接了當的把法子說了出來。
劉力聽的一愣一愣,臨了才終于蹦出一句:“這這….這真的能行?”
韓惟仁瞥了他一眼:
“想活命,就是這法子!不說能在這場較量中赢了叛軍,起碼咱們的命,能保住!”
……
翌日,天還不亮,城門外便傳來叫喊聲,城中百姓起初還以為是外面又打了起來,可細聽之下,卻不是。
韋長明,劉伯令等朝中重臣接連入宮,太極殿内,徐皇後坐在暖閣上首,眉目緊皺,帶着無限的煩憂。
“楚王這般行事,到底想做什麼?”
今日天不亮,楚王獨身一人跪在酆都城門外,控訴慶王與叛軍早有勾結,試圖篡位,颠覆江山。
韋長明輕咳了兩聲,斟酌着開口:
“不僅如此,楚王還聲稱他絕無謀逆念頭,一切都是慶王的陰謀。他忍辱負重,才終于将其斬殺,如今叛軍來襲,他…..定拼死力抗,以表忠孝之心。”
徐皇後的眉頭幾乎成了一團死結,她輕輕按壓着額角,似乎這般就能好受一點:
“慶王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他說什麼那便是什麼了?”
安王站在她身後,負手而立,歎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