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陰陰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的鄙夷,不耐煩的甩了甩自己的手,而後刀一樣鋒利的眼神看向打算出去找人求救的晚玉。
那眼神移過來的瞬間,晚玉就停下了腳步,頂着那威壓涼薄的目光,心底微微發顫,不知道她會做出來什麼事情。
沈绮見狀,立馬厲聲喊道:
“怕什麼!出去叫人……”
話才出了頭兒,便被生生壓低了下去,斷在喉嚨裡,隻剩下驚恐。
沈绮低頭看着隆起的腹部被尖銳的木簪抵住,頂端的位置被削出極其鋒利的尖刺,隔着衣衫的肚皮都能感覺到被抵住的那一點的微微疼痛。
晚玉更是吓得捂住了嘴巴,連話都說不出口,看向沈陰陰的目光中充滿了驚恐,她實在無法預料對方的下一步動作和所思所想。
故而,她一舉一動都出乎意料,令人心驚。
沈陰陰手握木簪,似笑非笑:
“昨晚我就是用這個差點兒要了掖庭那兩個太監的命。”
沈绮感覺到木簪的尖端又微微用了些力,而腹中的孩子似乎是有所感應,動了一動,她不敢賭,隻能強壓下怒火,放低了聲音:
“你到底想做什麼?想報複,我也乖乖任你打了兩個耳光,更何況你什麼事也沒有,反而還傷了泉海他們……”
沈陰陰的臉白如冷玉,眼中似乎含着一塊寒冰,清清泠泠,沒有半分情感。
可握着木簪的手卻在持續用力,看着沈绮越發驚恐的面容,沈陰陰笑道:
“你說的沒錯,因為我毫發無損,所以打罵你兩下,也就扯平了。就像這隻簪子,反正我也不會戳破你的肚皮,所以我再用些力也無所謂。”
沈绮咬着唇,看着那雙冰如寒潭眸中不帶半分波瀾,仿佛是一攤藏在深谷的死水,水下不知醞釀着什麼樣的怪物。
她張張口,想要求情,卻又見沈陰陰笑了,笑容涼薄:
“你不會想說你腹中胎兒無辜吧?真是笑話,你做惡時不曾想過手下留情為他積福,我報仇時卻要顧及稚子何辜放他一馬。這還真是眩碧成朱,翻黃倒皁的狗屁道理!”
‘嘶’
沈绮不由得痛呼一聲,她的頭發被沈陰陰一把拽住,用力下墜,她的身子迫使着彎下腰去,可如此一來,腹部向前推送,緊緊抵住木簪尖銳的頭,疼痛愈演愈烈。
如今她像是隻案闆上的魚,腹背受敵,毫無還擊之力。
眼角冒出淚花,沈绮看見沈陰陰湊近到自己耳邊,一字一句道:
“知道我拿什麼威脅的李氏嗎?”
說着,斜眼看了一眼晚玉,幽幽笑道:“想聽嗎?”
晚玉僵着脖子連連搖頭,她還想繼續活下去,幹脆直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五娘子,求您饒了娘娘吧,求求您……”
沈陰陰見她一副裝傻充愣的樣子,無趣的轉過頭,湊近沈绮的耳邊,隻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
“她做了一件她自己乃至世人都認為是錯的一件事情,我答應過若非不得已,絕不會洩密。所以,我不能告訴你。”
冰涼的呼吸噴灑在耳邊,沈绮莫名的恐懼起來,下一刻她聽見沈陰陰輕笑一聲。
“為了李氏的這個秘密,我可遭了太多罪,多說一兩句,也不過分。這件隐秘不僅關于李氏,更關乎整個永平侯府,如若曝露于世人眼前,身為昭儀娘娘的你,不僅清譽受損,更甚者也無娘家可依!”
“到時候,一個沒有娘家勢力,家族有污的昭儀娘娘,還會有人在乎嗎?怕是二皇子和德妃沾染上你都覺得晦氣呢!”
這些話像是冰錐一樣刺入沈绮的心間,她的腦中一片空白,不斷回蕩着這些字句……
沈陰陰看着她呆愣的神色,将手中的木簪收了起來,慢悠悠的插進沈绮珠玉滿頭的發髻中。
“這隻木簪就留給大姐姐當個念想吧。”
說着,就大步轉身離去,路過晚玉時,她停下了腳步,彎下腰湊近晚玉耳邊,低語了幾句話。
晚玉聽着越來越遠的腳步聲漸漸消散,緩了一會兒才終于反應過來,連滾帶爬的跑到沈绮身邊。
“娘娘…娘娘,您沒事吧?奴去傳劉醫女……”
沈绮卻一把抓住晚玉的手腕,目光飄忽,聲音急切:
“你聽見她的話了嗎?聽見了嗎?還記得那時候我半夜跑去忍冬苑,看見一個瘦高的婆子…..”
“娘娘您怎麼了?您别吓我……奴這就去叫人過來……”
晚玉帶着驚恐和哭腔的聲音傳入耳中,沈绮才猛地回過神來,她扭頭看向被吓到落淚不止的晚玉,理智慢慢回籠。
緩了好一會兒,二人才收拾妥當走出了花萼樓。
夜色中,晚玉攙扶着沈绮,低垂着頭,掩蓋住眼中的情緒,她想起沈陰陰臨走前對她說的話。
“知道太多會死的,得學會做個不得力的傻子,興許活的久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