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冉聽出她語氣中的不同尋常,眼睛一轉,終于知道問題在哪兒了。
“你們鬧别扭了?”
沈陰陰簡單擦拭過後,坐在圓桌前,将釜中溫熱的水壺拿出來,倒了一杯,小口小口喝着:
“鬧别扭?這話說的怪,我們非親非故,何談什麼别扭。”
魏冉慢悠悠的揮舞着白色的衣袖,語氣揶揄:
“非親非故?那之前是誰給我說要成為他身邊最親近,最信任的人?這麼快就變心了?”
喝了小半杯水,沈陰陰面容隐在月光的陰影下,她雖沒說話,可魏冉卻直觀感覺到她的心情很差,連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變得壓抑了幾分。
莫不是說錯了話?魏冉吐了吐舌頭,打算悄悄溜回房梁,卻聽沈陰陰開口說話了。
“昨夜我們去了一個地方……”
魏冉默默聽完,震驚于酆都城中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又想起盛豐與自己說過的話,腦中靈光一閃:
“那個地方不簡單,盛豐給我說過,他進了侯府之後,那裡面的人曾有兩次偷偷聯系過他,讓他從沈望之的書房中偷看過東西!”
沈陰□□神一振:
“什麼東西?”
魏冉搖搖頭:
“忘了。你想知道,這就把他叫過來不得了!”
說罷,便如一陣疾風沖了出去,又不過眨眼的功夫,盛豐已然被她帶來了。
“當年那些戴鐘馗面具的人暗中找過你?”沈陰陰坐在上首,臉色肅然。
盛豐被魏冉匆忙帶來,還沒明白怎麼回事,聽見問話,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
“那時候我被沈望之折磨的痛不欲生,想要逃出去,卻不得其法。那些人暗中找到我,說隻要我按他們的吩咐做事,便能助我逃出侯府。”
“當時南方有災情,他們讓我進沈望之的書房偷看鎮災官員的名單和赈災糧食的發運地域。”
沈陰陰蹙眉:
“你給了?”
盛豐無奈的點點頭:
“給了,但這些東西并不機密,當年的災情也平安度過,并沒有出岔子。”
魏冉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你個傻子!被人耍的團團轉喲!”
可不就是被人耍的團團轉?盛豐把消息傳遞出去之後,那些人就再沒有找過他,當作一粒棄子扔掉。
盛豐就算再不甘也不敢與沈望之坦白,若是沈望之知道他吃裡扒外,隻怕第一個要打死他!
白白讓人利用了一遭。
說到此處,盛豐周身的怨氣又濃郁了些。
魏冉嫌他礙眼,一腳把他踹開,走到沈陰陰面前:
“那些人讓煜王爺做的事情是什麼?”
沈陰陰呼出一口氣:
“說是讓他從刑部大牢裡救一個人。”
桌上的茶盞憑空震了一震,魏冉一掌拍在桌上,怒道:“簡直是膽大包天!他們要救什麼人?”
沈陰陰搖搖頭:
“不知,隻說那人本該判處腰斬,讓姜凝曜救他一命,在牢裡關一輩子也是好的。”
犯了死罪的犯人,除非天下大赦,又或者有皇親貴胄的求情,才可免于一死。
天下大赦的幾率可遇不可求,但姜凝曜為親王之尊,他去求情,免一死,囚終生,卻是可行的。
屋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把這兩件事串聯起來,便有些不寒而栗,不管是讓盛豐偷竊沈望之書房的名單,又或是讓姜凝曜救下死囚犯,這些事情說大可大,說小可小。
“那些人利用美色,來達到幹涉朝政的目的?”魏冉輕輕出聲,這是她所想到最嚴重的後果了。
盛豐卻不認同:
“當年我竊取名單之後,擔驚受怕,可後來朝堂赈災官員名單出來,與沈望之奏折中的一般無二,并無改動,赈災的事情最後也順利解決,如何算得上幹涉朝政?”
“況且,若真說是幹涉朝政,豈不是應該讓我暗中收集沈望之的罪名,以此來威脅他為其做事更容易些?”
魏冉抿唇:
“你說的也有道理,就算姜凝曜救下那個死囚犯,他也是要在牢裡關一輩子的,隻不過留了一條命罷了。”
“你怎麼看?”她看向沈陰陰。
月光下,沈陰陰半垂着頭,露出一小張側臉,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我要去找姜凝曜。”
魏冉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麼一句,便脫口而出:
“找他做什麼?你們不是鬧别扭了嗎?你不是怕他那副樣子嗎?”
難得的,沈陰陰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魏冉好不容易在她面前得意一回,捏着嗓子陰陽怪氣道:
“凡事都需付出代價,光是投其所好就能達到目的未免也太簡單了些,以人換人,以物換物,以真心換真心的道理,你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