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猩紅色的線距離他們越來越近,并在他們眼前不斷擴大。猩紅色的上空盤繞着魔氣。男人開口道:“前面就是魔族營地,不能在靠近了。”
巨龍低聲吼出一聲巨鳴,調轉方向原路返回,重新飛向天空。
身後忽傳來陣陣轟鳴聲,塔塔洛斯回頭看去,數個火球劃破夜幕,夾雜着風聲向他們掠來。
“魔族突襲!”身邊的男人立刻站起來,面色凝重。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一時間号角震天,殺聲四起,魔族騎軍如潮水般烏泱泱湧過來,馬蹄隆隆巨響,地面塵土飛揚。
男人伸出手抵禦法陣從他手心裡旋着出來,在面前支起一道屏障。
巨龍不斷利用側身滑翔來躲避火球,時不時低頭向地面的龍族騎軍噴射下一道火焰。
塔塔洛斯的思維有些呆滞,她怔怔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直到男人大喊一聲她的名字:“塔塔洛斯!”
塔塔洛斯如夢初醒,這時巨龍為了避開從西側飛來的火球,在空中猛然翻滾一圈,塔塔洛斯一個沒站穩,從龍背上掉落下來……
“嘭——”
少女連人帶被子掉下床。
已是黃昏,玫瑰色霞光從窗外探進來,在木質地闆上淺淺流動,像一層透明輕紗。
床頭的挂壁時鐘響了兩聲,塔塔洛斯從淩亂的被褥中爬出來,捂住還在睡得發蒙的腦袋。
她本來隻打算中午小憩一會兒的,沒想到因為做了個夢一覺睡到現在。
在完成《魔法體系與魔偶術》後,她本該去上課的。但當勞特歐看到她眼下挂着的兩個黑眼圈後,吓得又趕緊給她多批了幾天假。
鎖骨處的銀色雙月印記在隐隐發涼,似乎在提示着她什麼。她知道她做的夢不是普通的夢境,這大概是她失去的一些記憶碎片。
夢裡的男人溫柔堅毅,雖然不清楚他的身份,但絕對和她有着不一般的關系。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戀人。
頭開始痛起來,夢裡男人淩冽的背影還殘留在她的腦海裡,某個名字在心裡呼之欲出,卻又愈來愈模糊,仿佛遙遠的月亮,遙遠又缥缈。
就這樣在地闆上呆坐了一會兒後,塔塔洛斯緩過來,搖了搖頭,索性不再勉強自己去想。她跑到洗手池邊洗了把臉,随後翻找出前幾天骷髅小貓送來的邀請函。
塔塔洛斯壓根不認識卡德維亞公爵,頂多跟他的兒子捷夫見過幾面,她實在是想不明白公爵為什麼會邀請她前去舞會。
邀請函上寫着的日期正是今天,塔塔洛斯換上之前神迹日慶典西莫裡伯伯給她準備的禮服,又問學院看管馬廄的老魔法師借了輛馬車。
卡德維亞公爵的莊園位于一片廣袤的綠地,四周環繞着玫瑰花園,在魔法的作用下,玫瑰一年四季都保持盛開。
公爵莊園門前停放着多輛馬車,都是公爵邀請來的貴族。
塔塔洛斯在侍從的攙扶下走下馬車,她穿過玫瑰花園,最後在别墅門口瞥見一道熟悉的人影。
“你說是本少爺撞的你?你哪隻眼看到的本少爺撞的你?明明是你把茶水潑灑到我身上,卻反過來污蔑我,你的意思難道是,我故意讓你把茶水打翻然後灑在我身上嗎?”
塔塔洛斯走過去,打了聲招呼:“捷夫。”
捷夫身穿精緻的紅色禮服,胸前卻被濡濕一片。他看到塔塔洛斯明顯有些驚詫,随後又慌張地向她身後看去:“你怎麼在這,琪伊詩也來了嗎?”
塔塔洛斯回答:“她沒來,隻有我來了。”
捷夫松了口氣:“舞會過會兒就開始了,别在這站着了。”
旁邊的女仆撿起摔碎在地上的玻璃碎片,捷夫越看越不順眼,罵道:“手腳這麼蠢還在卡德維亞家幹活,我的衣服你賠得起嗎?”
女仆不停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少爺,我再也不敢了,您原諒我吧。”
塔塔洛斯走上前替女仆解圍:“她也不是故意的,今天是你父親的舞會,來了那麼多賓客,你這樣打罵一個女仆,不太好吧。”
捷夫瞅了她一眼:“我家的下人當然由我來管,不需要你來插嘴。”
塔塔洛斯臉上露出得體的笑:“我隻是提醒一下你,你身為貴族少爺,應該注意自己的身份。”
捷夫嗤笑一聲,沒好氣道:“别自以為是了,你不過是在娜冬北岸生活了十幾年的野丫頭,也懂得貴族的規矩?”自從塔塔洛斯接管學院的白鳥書塔,令捷夫丢了臉面之後,捷夫就不再對她有好臉色,
“少爺,卡門小姐是公爵請來的貴客,您要是為難她,公爵知道了會發怒的。”一名身着正裝的年輕男子走過來,替塔塔洛斯解圍。
年輕男子湊到捷夫耳邊說了什麼,捷夫驚訝地挑挑眉,看了看塔塔洛斯,不再多說一句話,轉身離開了。
年輕男人向塔塔洛斯微微欠身,微笑着介紹自己:“卡門小姐,我是卡德維亞的執事克裡斯,請原諒我們少爺剛剛的無禮。”
“沒關系,你們少爺的心情似乎不大好。”塔塔洛斯看着捷夫離去的背影,說。
克裡斯:“少爺他前幾個月就變成這樣了。沒人知道原因。舞會馬上要開始了,小姐您這邊請。”
塔塔洛斯剛要跟着克裡斯走,就感覺有什麼東西扯住了自己。
她回頭,看見是剛剛那個女仆拽着自己的衣角。女仆小聲說:“謝謝你,小姐,你要小心卡德維亞公爵。”
話音剛落,她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