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尼斯說的在理,三人迅速逃離猴群,但猴群似乎不想放過他們,嬉笑着在後面窮追不舍。
“前面是懸崖!”塔塔洛斯驚呼一聲,三人緊急刹住腳步。
面前赫然出現一處懸崖,懸崖之下黑霧翻湧,難以窺視。
“怎麼辦?”
塔塔洛斯回望一眼趕上來的猴群,最後毫不猶豫縱身一躍:“跳!”
琪伊詩見她直接跳了下去,咬咬牙,看向阿修尼斯。
阿修尼斯搖搖頭,表示無可奈何:“跳吧。”
阿修尼斯的旋風将懸崖下的三人輕輕托起,卻在觸碰黑霧的那一刻消散了。
“這怎麼還有飛行禁制——”
三人伴随着琪伊詩的尖叫沉沉墜落。
“噗通——”
一股清涼柔和的力量将塔塔洛斯全身包裹,她睜開眼,自己竟然落入了一條河裡,周身有發光的水母群環繞。
織格之前賣給她的銀色手鍊在水中發着幽光,為她隔絕開水流,以防她窒息。
阿修尼斯和琪伊詩在她的斜下方,很明顯,他們身上也有擁有避水功能的魔導器。
一隻透明水母從她眼前飄過,她注意到水母體内藏着一枚小小的徽章,可水母數量實在太多,眨眼間那隻水母就不見了。
阿修尼斯向下面指了指,塔塔洛斯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河底下竟躺着一座殘破古城。塔塔洛斯明白了他的意思,跟着他朝河底遊去。
越是接近那座古城,越是有一種奇異的感覺湧入體内。
殘垣斷壁間,隐隐約約還能看出古城曾經的奢靡浮華。古城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美人魚青銅像,她的雙手乞讨似的伸向蒼穹,神情哀傷,嘴巴微微張開,似乎在傳唱着什麼悲涼詩篇。
腳下水草浮動,輕如鬼魅。一段不知從何處來的旋律傳入塔塔洛斯的耳中,曲調優雅而凄美 ,訴說着古城曾遭受的一切,從繁華到衰落,從輝煌到破敗,恍惚間,眼前景象變幻,她仿佛回到千年以前。
那時寒風冷冽,原野上屍體橫生,血迹逐漸浸紅天邊最後一縷雲霞。魔王立在屍海中,用腳碾了碾俯在腳下的腦袋,笑容魅惑:“降嗎?”
塔塔洛斯體力不支地單膝跪地,熱淚從臉頰上滑落而下,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喉嚨中破出:“不降!”
“是嗎?你很有骨氣。”魔王的笑容愈發癫狂,而他腳下的人已經幾乎沒了氣息。“不過你就不為你的士兵們考慮考慮嗎?”
寒風明明冷得能刺入骨髓,塔塔洛斯心中卻有熔岩翻滾,字句從嘴裡吐出來是那麼艱澀:“為帝國赴死,雖死猶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眼神很不錯,如果你是我魔族的人該多好。”魔王踏過屍體向她走來,蒼白修長的手掐住她的脖子,逼迫她仰望着他。
一個人影從塔塔洛斯身側閃出,手中的劍刺向魔王。
魔王不閃也不躲,徒手接住劍刃,鮮血從手心滴落而下,但他似乎沒有痛覺似的。
“你也很不錯,可惜……”魔王輕輕一掰,劍刃斷成兩半,他将尖的那一端刺入人影的心髒,動作毫不猶豫,人影悶哼一聲,倒地而去。
噴湧而出的鮮血沾染上塔塔洛斯的銀發,她胸中隐痛,雙眼猩紅:“住手!不要!你個畜牲!我要殺了你!”
“急什麼。”魔王回看向她,惡魔的眼神令她靈魂顫栗,“下一個不就是你了。”
脖子上的力度越來越深,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的骨骼作響,意識也越來越模糊,眼底的生命之火已經撐到了極限。
“這片大陸,遲早是魔族的……”惡魔的低語還在耳邊久久回蕩。
塔塔洛斯從夢中驚醒,自己仍身處于殘破古城中,一隻水母的透明觸手纏繞在她細嫩的脖頸上。
回想起剛剛的夢境,塔塔洛斯隻覺得冷汗直出,這與千年前發生的曆史根本不符合。她的記憶裡,她明明率領軍隊把魔族打回了他們的老巢。
美人魚青銅像的面容依舊溫柔,塔塔洛斯卻覺得可怖。明明是死物,反而具有讓人陷入幻境的能力,幻境的内容還是人心中最害怕的東西。
阿修尼斯和琪伊詩也明顯陷入了幻境,他們眼睛緊閉,眉頭皺在一起,塔塔洛斯扯開脖子上的水母,上前搖醒他們。
“芙納?我這是……?”塔塔洛斯聽到阿修尼斯用魔法傳聲。
塔塔洛斯也用魔法傳聲回應他:“我們剛剛都中了幻境。離這個青銅像遠點,它會讓人看到自己心中最害怕的東西。”
“是嗎?”阿修尼斯有些詫異,塔塔洛斯的魔法抗性居然這麼高,比他和琪伊詩都率先從幻境中清醒過來。
琪伊詩忽然發現了什麼:“你們快看青銅像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