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師棠看了看院子裡的兩個女子,又看向姜璇,“不知是什麼事需要内宮的人來?”
“隻不過是狗沒看緊,郡主要是想逗狗,咱家給你送來了,”姜璇的視線在孟師棠發梢停留了一下,“今日這般素淨,前幾日咱家的眼睛都要被您恍瞎了。”
孟師棠搖了搖頭,“掌印莫要再說了,哪有人會每天戴着一頭朱翠,多俗氣不是?”
姜璇依舊笑着,孟師棠卻覺出不對來。
“我想自己是什麼樣的,就是什麼樣的,”孟師棠摸了摸發髻上的用玉石穿成的花,“喜好,也是會變的。”
姜璇與孟師棠相視,好像要把她看穿,或者已經被看穿了,最後他也沒多說什麼,吩咐了戚黍幾句就帶着内宮的人走了,孟師棠也松了口氣。
“哎呦,笑死我了,”孫蝶語見姜璇走了,也放開得笑了,“他可管的真寬,連你戴什麼都要管,那以後你嫁過去了可怎麼辦?他怕是要把你當菩薩供着了。”
孟師棠撇了撇嘴,“不許胡說。”
孫蝶語順手搭上了孟師棠的肩,“我看不錯,現在的那群公子哥一個比一個孬,哪裡配得上我的棠棠,太監有什麼不好?少了孽根還清淨些,免去了生育之苦,像我阿娘,被我那幺弟給害了。”
“你呀!”孟師棠無奈的笑笑,又看了看院子裡的人,“我們先辦正事。”
孫蝶語揚了揚下巴,示意春陽去把人請進來。
片刻後一個藍衣黑着一張臉少女到了兩人面前。
“民女見過姒陽郡主丹陽郡主。”楊淤洛恭敬行禮。
孟師棠迎了上去,扶起了楊淤洛,“好姐姐,不必多禮了,我們往上三代還是本家呢,說起來你還是我的半個堂姐。”
“郡主擡舉,民女不敢高攀。”楊淤洛不鹹不淡的回道。
孟師棠見她不接自己的情,淡淡一笑,回頭看向孫蝶語,“瞧瞧我,是備了禮來的,見到姐姐,就忘了。”
夏深把桌上的禮拿了過去,孟師棠打開禮盒,拿出了裡面的發簪,往楊淤洛發髻上看了看,找了個合适的位置,戴了上去。
“嗯~好看,不愧是江南來的大才女,人襯衣冠,”說罷,又打開了第二個盒子“聽說你喜歡書畫,家父也喜歡,我特去我父親那挑了一幅來送你,算是見花獻佛了?”
楊淤洛依舊是一張冷臉,“多謝郡主好意,改日我定會回禮。”
“你不必如此,我惜你個才女,有與我家有些親戚,一身傲骨,我也不忍你去了那處,可惜現在我孟家今非昔比,我保不下你,”孟師棠換上了盒子,示意先放回桌上。
孫蝶語起身走了上去,“楊大才女,姒陽郡主是真心實意想幫你的,如今是沒法子讓你出來,但日後…”孫蝶語與孟師棠對視一眼,接着說到,“你去了我保你沒人欺負你,隻要你在有些時候點忙,不出三年,你就能回江南。”
楊淤洛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但很快又恢複平靜,“你們怎麼敢光明正大說出這話來?”
“我們,說了什麼?”孟師棠拉起了楊淤洛的手,靠近了她的耳畔,輕聲到,“姐姐是個聰明人,為什麼你跑了,内宮的人都會來尋你?你跑了,這可是死罪,為什麼不處死你?嗯?因為,你很可能已經被宮裡的人内定了。”
這其實是孟師棠的猜測,畢竟秀女逃了,番子來抓已經頂了天了,内宮的人來了可就有問題了。
“鳥不應該被關在籠子裡,人,也不能被困在四四方方的紅盒子裡。”
楊淤洛的手被孟師棠緊緊握住,楊淤洛望着的眼睛孟師棠,她對此人早有耳聞,此人是是太後黨又心機深沉,真真一個大麻煩,想到這裡,眼底隐隐露出了嫌惡的神色。
他是江南清流世家的女兒,如今新皇剛剛上位,要是應下了她,自己就是帶着家族入了謀逆的深淵,不答應自己就要困死在宮裡。
“你的好意……”楊淤洛還未說完,就被孫蝶語打斷了。
“你可想清楚了,當今帝後恩愛,像你這種清高的貴女不可能得寵不說,小心被人當了墊腳石,”孫蝶語見楊淤洛恍惚,頓了頓。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這麼同你說吧,楊老頭送你來就說明了他早晚要入局,要是他無心黨争,就會送個庶女來打發了,但他讓你來,一個一手帶大的嫡親孫女,他清楚你的能力,所以你就是他在宮裡插入的第一粒棋子,我與你打賭,不過半年,你的一些親哥表哥都會入朝。”
楊淤洛聽後張了張口,欲辯駁而無力,是啊,祖父為什麼讓自己來呢,明明可以在祖裡挑一個适齡的女子送來啊,自己已經十九了,這個年紀在秀女裡已經是極限了。
自然得是她,她與我家有些牽扯,鄭家的勢力可能會随着太後的離世而逐漸散去,而孟家不然,如今朝野上下遍布孟家黨羽,生員奉我爹為聖賢,大周的未來握在我家手裡。”
孟師棠又含笑與姜璇對視了一眼,“我與你成婚,前朝内宮都會在我們的想控制下,蘇昇自知不能族滅我家,權衡之下,慢慢拉攏絕對是一個好計謀。”
“那還是得委屈郡主小住兩日,到了時候,咱家自然會帶郡主進宮。”姜璇說着,向後看了眼,幾個侍從把夏深和一個中年婦女帶進了院子,“你的奶娘前些日子得了中風,拿了錢回了南洲,這是鏡山宮的桂媽媽。”
“奴婢給郡主請安,”這桂媽媽不愧是宮裡出來的,氣質看着就是比家裡那群老媽媽好了很多。
不過這媽媽是姜璇的人,多半是他派來監視自己的,一個經過宮鬥洗禮的老媽媽,換掉了陪伴自己十七年的奶媽,真是一手好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