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到了!”堂外一聲聲傳呼。
衆人簇擁中,一個白發蒼蒼打扮富貴的老婦人坐上了主座,後面還跟着孟氏的幾個大長輩,包括家主夫婦。
堂内一衆人浩浩蕩蕩給老夫人見禮。
孟老夫人面容嚴肅,一大家子人也沒了剛才的哄鬧。
老夫人說了很多,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小社畜,孟師棠的生活經曆使她不可控制的打了瞌睡。
兩個眼皮打架的時候,一聲呼喚把孟師棠吓醒了,渾身微微一抖。
“棠姐兒,你來說說。”老夫人發話了,不知道是不是打瞌睡心虛的原因,孟師棠發出的聲音有點破音。
“啊,孫女為了家族在所不辭的,”孟師棠準備搪塞過去,但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沉默的。
孟師棠疑惑的時候,鄭氏圓了場,對着女兒笑罵到,“我這呆姐兒,心裡還惦記着家裡的事呢,老夫人是要給你辦個生日宴,還不快說說想要什麼?”
“祖母厚愛,如今家中這般,孫女認為,還是少點張揚,就按照祖母的意思辦吧。”孟師棠也是順着鄭氏搭的台階下了,做出謙卑,為家中着想的模樣。
老夫人否認了孟師棠的話,“棠姐兒不久就要嫁去掌印府,生日自然也要好好辦。”
孟師棠徹底從瞌睡裡出來了,聽懂了老夫人的意思,要借自己的生日宴告訴太後黨羽,新的機會很快就回來,“如此師棠想要一對金鳳凰。”
既然家中有這樣的意思,她也不嫌事大,直接拿鳳凰挑釁新皇後。
“嗯,不錯,正好也可以用來添妝,”老夫人明顯看出了這個孫女的意思,但也沒有阻止。
很快這個話題就過去了,話題再次轉為了和她沒什麼關系的家族發展,和男子的仕途,她也再次進入了瞌睡模式,美名曰休養生息。
約莫一個時辰後老太太被衆人恭送,大家也該散去了,孟師棠也帶着夏深離開了清風堂。
行至垂花門後的興盛樓時,孟師棠被兩個婢女攔住了去路。
“孟師棠,過來,我有話同你講。”孟淡蓉的聲色清冷且有些久病之人的虛弱,但語氣中還是透着強勢。
孟師棠轉身,見孟淡蓉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站在不遠處,“阿姐若是有事要講不如同我一道去院裡坐?”随後又指了指身邊的小轎,“我的小轎還未撤去,阿姐且先乘我的罷,莫要累着了。”
兩人一路無話,孟師棠随着轎子慢慢的走着。
到了頻香園,孟師棠給了擡轎的奴人一些碎銀作為賞錢,并讓他們在園外候着,過些時候把孟淡蓉送去大門。
屋内,兩人相對而坐,孟淡蓉神色冷冷,和原主記憶裡的一樣。
“你不是孟師棠,”孟淡蓉定定地看着對面的人,語氣笃定,見人接話,又帶着些嘲諷的意味開口,“我曉得她,沒心沒肺,沒城府,沒腦子,還被養的金嬌,必然是不會為家裡做到這個份上的,宮裡那個和家裡兩個老貨看出來啦,我卻不瞎。”
孟師棠輕笑,瞧着孟淡蓉的樣子,開口道。
“大姐真是聰明,不過我還是孟師棠。”
“你什麼意思?”孟淡蓉微微蹙眉,不悅道。
孟師棠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如今隻有你一人發現,我也就同你講了好了,我這種屬于奪舍,你的妹妹為了家族在慈甯宮外跪了一個日夜,又逢大雨,同你說的一樣她是嬌生慣養的小姐,自然是受不住這種風雨的,又是為家中心急,後半夜心裡氣血上湧,一下子提不上氣,去了。”
聽了孟師棠的這些話孟淡蓉的眉頭越擰越緊,過了一會又吐出句,“真是沒腦子的東西。”
孟師棠又繼續道,“我呢,是江南的一個落魄人家的小姐,命不好,父親五十多了,還未考上,最後終于是過不下去了,打算把我和幾個姊妹賣到巷子裡,母親死活不同意,把全部的體己錢給了我,讓我帶着胞妹跑,半夜走水路的時候差點被船家欺辱,妹妹來救我,掉進了水裡,我去救她,沒救上來,自己也淹死了。”
很顯然,這是瞎扯的,但她還是硬生生擠出了眼淚來。
“真是苦命,不過,這麼說你是借屍還魂,還有她的記憶,”孟淡蓉說到,言語刻薄,
“這種家裡出來的孩子,怕是不比我那妹妹好,又用她的腦子,怕是更不好。”
孟師棠聽着這話,又胡謅到,“十歲前,太爺還在,家中景氣,也是受過好教養的,會詩書,通琴棋。”
“好了,我不想知道,既然你用着她的身體,就替她好好活,我來就是給你提個醒,不想做的大可不做,”孟淡蓉頓了頓,又補了句,“别委屈了自己。”
後來,聽下人說,孟淡蓉上馬車的時候眼眶微紅,像是哭過。
孟師棠感歎,真是個病弱傲嬌冷面禦姐,明明很關心自己的小妹妹,偏偏又擺着張臭臉,一副冷心冷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