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的世界是一滴水珠,從[世界之卵]上滴落,彙入永不止息的【白銀之海】。
有的“水滴”周而複始,生生不息,也有的會追随誕生之初既定的命運。
當一個世界漸漸走向終焉,斑斓色彩褪去,它們會脫離【白銀之海】,下墜,不停的下墜,拉回出世界之外的維度。
虛無,寂靜,甚至談不上存在,僅僅是一片由蒙昧宇宙中被遺忘的過往,萬千世界褪色殘骸組成最初的寂眠之地。
神靈逝去時的歎息,不同位面世界消亡的不甘漸漸累積。那片“不存在”的寂眠之地開始有了“本能”。
是“死”對“生”,“消亡”對“存在”的渴望——【深淵】誕生了。
侵蝕自【煉獄】而始,成為波及四萬八千界的災厄,逼迫着目中一切的煉獄領主們向外求援,足夠牽制着【四方天門】大部分戰力,無暇他顧。
對抗,短暫的休養生息,然後再次面對侵蝕。
當一把戰無不勝的鋒刃不能阻礙災厄的注定降臨,那就…成為祂。
總要由誰來做些什麼。
神血燃燒化為绯紅色的火焰,成為構築起【深淵】法則的基石。
當绯紅火焰填進血液燃燒殆盡不會腐朽的軀殼,
祂再次睜開眼睛。
武神的傳說早已經淡去,名字,故友,袍澤,都是過往。
祂有了新的稱謂。
他們稱呼祂為【深淵】,稱呼祂為【绯紅】。
是萬物的終焉,绯焰永恒燃燒之處。
永恒有多久,永恒對【深淵】來說也很漫長。
大部分祂在這裡沉眠,绯焰将墜入深淵的殘骸焚燒。
偶爾,祂也會有些無聊。
就像大貓撥動一隻毛線球,祂向那些即将歸于深淵的世界投去注視。
僅僅注視就會給命運拉上一根無形的鎖鍊,拖着本就飄落的位面以更快的速度下墜。
所以,祂一般不會注視一個世界太久,直到……
“你能變成一隻貓嗎?我其實想養一隻貓。”
隐隐熟悉卻又不同的靈魂,單薄的,堅韌的,生命流動着的,溫暖又可愛的年輕人類對祂邀請。
應該拒絕了這個提議,這是危險的,不理智的念頭。
可有什麼關系?
人類的一生如此短暫。這個世界本就要走向終焉。
去煉制人類會喜歡的軀殼,祂甚至貼心到沒有忘記作為家養貓咪的該有自我修養,替人類保留了精心喂養後寵物體型變化的成就感。
祂預備了人型的軀殼,以防自己未來的飼主會在那靈性亂竄的世界中遇到什麼貓咪解決不了的麻煩。
最後将一點靈性小心翼翼塞進這四萬八千界最了不起的煉金傑作,盡量不給那滴本就搖搖欲墜的小水滴帶來更多的負擔。
祂久違的準備做一場好夢。
————
沈延卿真的是,橘貓先生遇到過的最可愛的人類。
青年本來在攝像,不知道看到什麼周身猛地一震。
驚愕,茫然,下意識把手裡的照相機丢了出去,好在,他在相機徹底飛出去前想起這東西的價錢,手忙腳亂地拉住背帶撈了回來。
松了一口氣,下一秒又如臨大敵。
他向自己家剛剛保證過“雕像真的是石頭”的貓貓投去複雜的一眼,但是什麼都沒有說。
就像自己給自己做好心裡建設一般,定睛再朝攝像機過去。
“小卿子你幹嘛突然抖一下,吓到我了。”
“哥哥?”
高清的照片放大,另人驚歎雕塑家對美人垂目的刻畫手法。
沈延卿翻過幾張相片,确定每一張照片都是閉着眼睛。
難道看錯了?畢竟,連橘貓先生都說這些雕像的确是石頭。
沈延卿又看了眼自己的貓,圓潤的大橘蹲在行李箱頂,上翹的嘴唇明顯就是在笑。
一隻毛絨絨,胖乎乎,還在快樂微笑的大橘貓——沈延卿事先聲明,這絕不是因為懷疑橘貓先生隐一半說一半,故意觀察他反應後的公報私仇。
沈延卿将相機遞給妹妹;“你看看這個有沒有什麼問題。”
而他自己則對着悠閑自在,還在事不關己的大橘伸出“罪惡之手”
“喵?”
“喵喵?喵——┗|`O′|┛嗷~~!”
[哎哎哎!過分了哈,過分了,年輕人要對長輩放尊重點啊!你怎麼能逆着盤啊,注意我的毛,我的毛!]
沈延卿吸着貓,終于忍不住怼它一句:[誰是我長輩。]
大橘看上去還有那麼點想反駁,奈何受制于人哼哼幾句不說話了。
這一鬧,誰都能看出點異常,馮七也走了過來:“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