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自己鼻尖,希望于自己的貓:“橘貓先生……”
“你叫什麼名字”或者“你想叫什麼名字”之類的話題在外人注視下很難直接問出口。
“這種時候随便起一個好喽。反正卿卿是我的主人嘛。”
哦,主人啊,主人呢。
單身至今的純愛派大齡女青年再次受到些震撼。
她看看天棚,看看地闆,最後把目光停留在自己面前那杯飲料杯壁的水汽上,第一次有點後悔出于安全考慮沒有帶自己的副官過來。
現在和合作對象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有用嗎?他平時不是這麼叫的,真的。
“來嘛來嘛,之後總和妹妹醬見面,卿卿你要說我就是橘貓先生嗎?”
沈延卿是個取名苦手。
貓貓,咪咪,大白小黑是他對小動物們的常用代稱,能給自己的貓取“橘貓先生”這個名字已經是他靈感爆發了。
即使,逗人的大貓明顯在看人類為難,沈延卿也并不想惡作劇似得報複回去。
我要怎麼稱呼他?是真的會叫出口的名字,用來和其他人宣告。
哪怕橘貓先生還未必能完全理解人類的愛慕。
像洶湧的情感打破平靜的水面,樹木的根須埋在泥土中生長纏繞。
那種情感吞沒沈延卿所能回憶起溫暖平淡的日常,又悄無聲息的淹沒在海水裡,埋葬在厚重的土壤中,千萬萬語彙聚于喉間。
“…萬鈞。”
話音落下的同時,橘貓先生吊兒郎當挂在臉上的笑容消散。
男人抹平嘴角坐直了些,金瞳眼底亮起一點绯紅,他用從來沒有過的目光審視着沈延卿。
但沈延卿并沒有注意到,或者說尚未平複的心境不允許他注意到這一點。
“萬軍?”祝餘周确認道:“千軍萬馬那個‘萬軍’?”
“不…是重若千鈞那個‘鈞’。”
“不錯啊,我還挺喜歡這個名字的。怎麼想到這兩個字的?”
橘貓先生的語調有點奇怪,可沈延卿一時說不出奇怪在哪裡。
兩相對視,橘貓先生看了他一會兒,聲音重新歡快起來。
“說嘛~說說嘛~”
“說了你不要生氣。”
“我會生氣?我平時脾氣還是挺好的吧。”
沈延卿沉默,和橘貓先生沒有相處多久的祝司長也沉默。
“…喂,過分了哈。”
“沒什麼。可能正好今天電梯停了吧。”
因為電梯停了,所以抱着橘貓上樓,取名時映入腦海的便是橘貓先生你那震撼人心的體重。
————
第二十一保護市監察司駐點暴露地表的部分是一棟二層辦公洋樓,占地面積不的辦公樓位于在寸土寸金的内城區被高樓大廈所環繞。
于挽嶽繞過天台的玻璃花房選一個合适的角度,在樓與樓的夾縫間辨認出于氏集團那極有特色的狀似寶石切割的樓頂。
明明并不多遠的距離,她以前卻從來沒有注意過。
“駐點的防禦借助[幻影鐘樓]。”孫燦盡職盡責開始講解:“最初的[幻影鐘樓]由不落帝國的機械煉金大師夏莉尼.阿加莎鍛造,是和[巡遊列車]同一系列的秘法儀器。普通人隻有在午夜鐘聲敲響之後才能觀測到鐘樓法則籠罩範圍内的事物。”
而第二十一保護市的宵禁時間就是午夜十二點,即使有哪個不要命的中二期市民想在深更半夜玩一出探險,也不會選擇繁華的市内中心。
孫燦的回答在解答于挽嶽疑惑,同時再次向她論證了她就是個普通人這一點。
哪怕是現在……
女性雙手托着小貓腋下,将一直賴在她懷裡的穿白色貓咪舉了起來。
“喵~”藍月之下,毛茸茸的小動物發出甜膩的叫聲。乖巧的伸出舌頭舔了舔于挽嶽的手腕。
微微有點刺,還有點癢,貓咪濕漉漉的舌尖帶來的觸感無比真實。
“比起沈延卿家那隻肥橘,你倒更像隻真貓。”
想到沈延卿,短暫浮現的笑容自于挽嶽臉上淡去,女人把白貓重新抱在懷裡,擡頭天上的藍月灑下淡色的冷光,突然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孫燦,你之前說過月亮是銀色的?”
“釋天學院的資料記載裡月亮原本是銀色的,不過在藍月降臨後,我們能看到的月亮變成藍色。理論上,如果有一天我們能清除[藍月]這個污染,那麼看到月亮就會變回銀色。”
“銀色嗎……”可事實上,在于挽嶽的記憶中月亮就是藍色的,她有點想象不出來銀色月晖散落夜晚的樣子。
好像這個世界突然變得陌生且虛假,感覺就像她在保護市後勤組用以考核的水晶意象中突然看到沈延卿的時候。
比她受到沖擊更多的是沈延卿的妹妹,抱着長劍參觀全程都一言不發的少女走出人群堵在祝司長面前。
“你是什麼意思。”
“我現在說這也是巧合,我無權插手編号保護市内部的人員篩選,這樣解釋你會信嗎?”
少女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她隻是和面帶微笑的女人對峙幾秒鐘,轉身就走。
“哎呀,生氣了。”
于是,那位祝司長追了上去。
再後來她們說了什麼于挽嶽就不知道了。
事實上,直到現在她和自己這位素未謀面的“小姨”隻有短短幾句的交流。
血緣關系?必不可少的繼承者?我該怎麼拯救世界?
現在回想起來,會考慮把這些的自己多少有些好笑。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回去跟學弟建設……哦,真棒,現在學弟都找到兼職,八成早把她的囑托忘到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