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暢和任亦雲,還想過私下尋仇,隻因二人都懷疑以王隊長的個性能力,根本不會在外失控,而是被迫和蔺陽冰打起來,才在中途失控的。
堂堂隊長被民間封魔者有計劃地謀殺,還被潑了一捧髒水。
這誰能忍?
尋仇計劃很快被陸绮獲悉,二人都被禁閉。
任亦雲在禁閉室裡徹底破防。
他一邊流淚,一邊怒罵陸绮是個忘恩負義的崽種,被楊局聽到後又延長了禁閉期,逼着寫了檢讨幾萬字,當衆道歉才放出來。
那情形,喬暢不想回憶第二遍。
因為當時的他也不能理解陸绮。
培養你的隊長被人處理了,你可以不去複仇,但你那麼配合血海組織的人是幹什麼?血海血海,這是血海深仇啊!他們配麼?
直到有一日,陸绮忽然聯合了徐港市的隊長,代号“靈偶”的蘇渺、以及墨州市的隊長,代号“未蔔先知”的李問先李隊長,同時趕到一個廢棄已久的村莊。
似乎是去處理一個異常恐怖的靈異事件。
後來大家知道了,他們處理的是蔺陽冰。
官方說法是——陸绮不知從什麼途徑得知,蔺陽冰也要失控了。
聽起來陰謀論,實際上陽謀論。
蔺陽冰的暴食天魔常把一個完整的天魔吞噬掉一部分,然後蔺陽冰就正好把殘缺天魔封入體内,得到新的靈異力量。
巅峰時期,他身上至少封印了四隻強大天魔,每一隻拎出來都可與陸绮的時輪天魔相較,他完全有與官方叫闆的資格。
他強在天魔實在太多。
可問題也是天魔太多。
這麼多的天魔在一個肉體凡胎裡互相擠壓碾磨,那不是走鋼絲,那是把鋼絲繞成圈套在人身上——不出事兒才怪呢。
普通封魔者驅動一隻天魔,不到三年就得失控。蔺陽冰封着4隻天魔撐了7年多才失控,那是走鋼絲中的走鋼絲,馬戲團雜耍的都沒他能走。
三個隊長,陸绮是時輪天魔,蘇渺是靈偶天魔,李問先有兩隻未知天魔,3人湊齊4隻天魔,才能與巅峰期的蔺陽冰一戰。
結局是慘勝。
蔺陽冰重傷失蹤,疑似死亡。
蘇渺的靈偶天魔被嚴重切割,每月都得花大量時間在布偶作坊,修補靈偶的殘缺,李問先在那之後極少在公共場合露面,分局事務漸漸交給了副隊長打理。
陸绮看上去損傷最小,還在活躍。
可現在看,蔺陽冰逃走前留了一手。
把一個詛咒留在了陸绮身上。
詛咒如今在倒影裡活了過來。
喬暢張口欲問,陸绮卻仿佛已猜到他想問的是什麼。
”蔺陽冰本人驅動的天魔也有一隻叫‘血海天魔’,能力與水有關。我殺他三次,結果殺的都是水做的分|身,他用了一次,就把我和蘇渺淹了,若不是李問先舍命撈了我們一把,我和蘇渺都溺死在血海裡了。”
語氣平淡尋常,卻不知略過了多少的驚心動魄。
喬暢聽得眉目緊鎖,仿佛已想象得到當時戰場的激烈,而蕭潛咬緊牙關,義憤填膺,孫昔是連連歎氣。
陸绮隻平靜解釋:“隻是沒想到他留下的詛咒一直在我的倒影裡,從我身上汲取能量,慢慢獨立開來。”
“凡是我經過水面,水中必有倒影,倒影就成了他來回穿梭的娛樂場。”
“上次我來到副本,在這兒的積水留下倒影,他就與猛鬼大廈産生聯系,可在副本内外來回穿梭。”
“我想這幾天,他應把大廈一層的天魔都拉入了倒影中,汲取了力量,才越來越活躍。”
喬暢忍不住問:“可你切斷了他的逃生路線,把他固定在一方小水潭裡,應該是沒事了?”
怎麼可能沒事?
那可是蔺陽冰。
陸绮想順口一答,解釋更多,可顧慮到現在可能還有什麼直播,就沒接着說下去。
他一回頭,又看見蕭潛殷殷切切的眼神,像在黑暗裡看着光,瞅到喬暢擔憂的臉,連漫畫都不看了,還有孫昔眼也不眨的盯凝,像一個憂切的護士看着不善言語的病患。
他馬上改了口,努力地笑出來。
“沒事,他不會這麼殺了我的。”
喬暢忍不住道:“他與你有血海深仇啊,為什麼不會?”
陸绮隻瞅了他一眼:“就因為我們之間有血海深仇,我當初為了殺他做了太多功課,而他也一樣……”
“我了解他,就像他了解我。”
蕭潛松了口氣,孫昔沒再詢問。
可喬暢的心情變得無可言喻的複雜。
在場之人隻有他注意到,當陸绮确認倒影裡的異常,就是那個認識多年、作對幾年、失蹤三年的宿敵時。
他沒有緊張。
而是在放松。
他身上居然充溢着一種……“你終于來找我了啊”的松弛感。
可為什麼?
當他知道自己是被一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宿敵尾随時,他竟比之前和喬暢這幾個隊友在一起時,更加放松?
蔺陽冰的實力極為可怖,他一個分|身就能把一層天魔都拖下水,那他離陸绮日日夜夜那麼近,真沒機會殺了陸绮?
他要不想殺陸绮這個宿敵……那他蟄伏這麼久幹什麼?
喬暢深深皺眉。
這兩人……咋回事兒?
而在他們遠離走廊,即将到一樓的樓梯入口時。
那方被固定的積水裡,漣漪微微晃動,仿佛一聲歎息若有若無,地上浮現了一兩行水字。
“……以為這樣就能困得住我?”
“……你是故意放水的嗎,小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