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向喧回憶了一下他給俞知遊發去的那條短信,覺得這人還是有點幽默細胞的。
他回道:不行。
藍色鸢尾被插在水藍色玻璃花瓶中,它被放在電視櫃上,一進門就能看到。
沒再多歇,他接着給李叔回了條:找花瓶找了半天,現在過來了。
下午的太陽越來越大,陳向喧掏了掏口袋掏出兩個鋼镚兒,攥着這兩個硬币,随便走進一家店買了瓶冰的礦泉水。
偶爾他也覺得帶現金什麼的很麻煩,想歸想,下次路過手機店還是看都不看一眼。
站在門口喝下大半瓶冰水,陳向喧才又慢慢朝琴行走去。
李叔把他保護得太好了,好到陳向喧就沒發現哪裡不對勁。
從小到大,李叔從沒在自己前面提過他有什麼難處,陳向喧最常聽到的也是‘給你買一個’又或是‘你喜歡這個嗎’,很奇怪,是李叔對他的關愛太無私才導緻他情感遲鈍,所以察覺不到李叔的不對勁嗎?
在距離琴行還有五個店鋪的距離時,陳向喧停下腳步灌進剩下半瓶冰水,喝的速度太快,下肚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涼了。
走上兩步把水瓶扔進了垃圾桶,琴行門口突然有人朝他這邊吹了個流氓哨。
陳向喧朝那人看去。
啊——是那個說對他有非分之想的流氓俞知遊。
陳向喧掏出手機低頭打字,俞知遊隔老遠就說:“怎麼能邊走路邊玩手機,看路啊!”
陳向喧沒理他,走到門口就把手機屏幕遞給俞知遊看:今天你沒課。
“李叔,他趕人啦!”俞知遊隻看一眼就扯着嗓子朝琴行裡面喊,下一秒又把手機還給陳向喧,“我來是有事情的。”
陳向喧拉開門進去坐下慢慢打字問他:什麼事?
“我來告訴你,我的非分之想計劃。”俞知遊臉不紅心不跳的,就這麼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他本來還想将背後的電風扇打開好好涼快涼快的,聽完這句話他都冒冷汗了,肚子的涼意也還沒散透,陳向喧鼓鼓掌朝他比了兩個大拇指,什麼都沒說。
“哎,我說真的,”俞知遊自己拖把椅子過來坐着,掰着指頭說,“我能陪你練琴,陪你出門,陪你聊天,還能陪你……哎,反正什麼都行。”
陳向喧在手機上打出:你連手語都不會,咱倆溝通不了。
“現在不就是在溝通嗎!天地良心啊陳向喧,合着這麼多天都白陪你了呗。”俞知遊一拍大腿,一臉悔不當初。
不知道這人到底來哪一出,說的話都莫名其妙的,為了一句玩笑話還跑一趟,看來他是真的喜歡烤太陽。
陳向喧啪啪打字:到底什麼事啊?
說實話,他現在有點毛躁,怎麼最近總碰到些說話不說重點的人。
當然了,也可能是天氣熱的,脾氣一點就着。
“上課,”俞知遊肉眼可見得沒了勁,說話聲驟降,“過兩天有事,得回學校一趟,今天提前上節課。”
陳向喧說:那你怎麼還不去?
俞知遊低頭踢了兩腳椅子腿:“李老師把我丢這裡了,他說你馬上就回來,然後和那個新來的老師去看架子鼓了。”
陳向喧朝二樓看了眼,确實也沒聽到什麼聲音,俞知遊剛才扯着嗓子喊,他還以為李叔在店裡。
他問俞知遊:那你等會兒有事嗎?他回來遲了怎麼辦。
“沒事,我今天晚上也有空。”俞知遊朝陳向喧笑,不是很自然地笑。
陳向喧點頭,還是默默地打開了身後的電風扇。
吹了會兒他才發現這人領口處都濕透了,脖子後的頭發也都被汗濕粘在了皮膚上,他拍拍俞知遊的肩膀,指了指二樓。
當他打開空調時,俞知遊眼睛都亮了,他說:“我還以為你不熱。”
熱,可是現在得去一樓待着,不然來人了聽不見。
陳向喧倒是沒這麼說,他在手機上打出:不熱,你就在這裡等着,練練琴,發發呆,都随你。
關門,下樓。
陳向喧再次坐回電風扇前坐着,盯着外面的車流和電線杆子發呆。
李叔他們在一小時後回來了,倆人看着都挺高興,陳向喧連帶着心情也好了不少,李叔說:“明天鼓房就要多兩組架子鼓了,興奮。”
陳向喧比畫道:不是說放在這裡嗎?
他指了指右側那塊區域。
“剛開始是說在這裡,但想着還是一對一教學更好,和你劉叔一商量就決定隻置辦兩套,直接弄去鼓房,”李叔深吸口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以後這個琴行會越來越大,老師也會更多。”
陳向喧問他:幾個才算多?
李叔環視一圈一樓,比出一個‘五’,“五個老師就夠了,再多管不動了。”
陳向喧點頭,比畫道:樓上還有個你的學生,你是不是把他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