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城和南城之間距離實在不遠,火車搖搖晃晃,二十分鐘不到便到了。出了站,先去找酒店。酒店在南大旁邊,因為這次教研活動便是借用的南大的場地。
南大,也就是江南大學。
兩個人曾經相約要一起考上的大學。
身體未經行過的道路,靈魂早已經觸及千百次。走在陌生而熟悉的街道上,像是以另一種形式圓了夢。
打車抵達酒店時,也不過十點鐘出頭。活動下午才舉行,幾人先到酒店把房卡拿到,行李放下。公費的教研活動實驗曆來是開标間,尤其這次全是女老師更加容易分配。
最後定下來:林慮季常殷一間,溫禧和另一位英語老師一間,剩下來兩位數學老師一間。
打開門,看到房内規規矩矩整整齊齊的兩張小床,林慮輕“啧”了一聲,被季常殷聽到。她笑,把行李箱放好,“怎麼了?不滿意?”
林慮也不别扭,打量着床評價,“嗯……小了。”目光投向兩張床中間的空間,“如果能把兩張床連起來,倒是不錯。”
季常殷挑眉,“你可以試試。”
林慮撐着指頭丈量,“算了,”迅速放棄,“你先挑一張?”
“你選吧。”季常殷打開行李箱,将洗漱用品之類放好。出來時便見林慮指一指靠内側的床,順勢坐下來,“我選這個。”
“嗯。”她徑直走上前,在林慮旁邊坐下。坦蕩得像是在坐自己的床。
“?”林慮拍拍身邊人的肩膀,“季老師,我選的是這個床。”
“哦,”季常殷像是真的因為“分心”而忘記自己的床榻,她手支起身子,側身欲起,語含惋惜,“我以為你說‘小了’的意思是想和我同床共寝。”
惋惜自己竟“會錯了意”。
林慮眼疾手快扯住季常殷袖口:“我其實,就是這個意思。”
鮮少見她露出這樣類似于疑惑或者委屈的神色,像是周身附着的冰雪倏然消散,露出最柔軟也是最迷人的内裡來,“那你怎麼,要趕我走呢?”
“我沒有……”林慮下意識反駁,随後低下頭來乖乖認錯 ,“對不起。”
季常殷收回要起身的動勢,笑,“比起這句道歉來說,我更在意的是……林老師,你又多欠我一次懲罰。”
林慮小心翼翼地擡眸,“可以抵消嗎?”
她記得,季常殷也欠自己一次,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因為信口胡謅或者借機威脅才得到的。
“你覺得呢?”季常殷嗓音輕顫,“你想抵消嗎?”
林慮搖頭,“不想。”
“那剛好,”季常殷看了眼時間,手機上恰好彈出溫禧的消息,叫她們一塊兒商量着去吃午飯,“今天周一,說起來該把上周的賬清一清。”
林慮愣住,“……啊?”
“不過,晚上再說吧。”季常殷揉揉她的腦袋,起身,“溫禧喊我們去吃飯。”
“哦,”林慮也溫溫吞吞地起來,套上外套,“她們準備在哪兒吃啊?”
玄關處傳來回聲,“沒定呢,說是一起到外邊轉轉,或者去南大食堂蹭飯也行。”
林慮眼睛“蹭”地一下亮了,“南大食堂?我聽說那裡很多菜很好吃。”
“你想吃食堂?”季常殷眨眼,“行,那我跟她們說一聲。”
“倒也不用,”林慮也到玄關處換鞋,“跟着她們選的走呗,實在不行咱倆晚上再溜去吃?行不行?”
“行,”季常殷歎氣,打開門,拔出房卡放進兜裡,“還能怎麼辦呢?都聽你的呗。”
被派來叫兩個人結果剛好聽到這句的溫禧:……
“如果我有罪,請用法律來制裁我,而不是……”溫禧嘀咕着走過來,看到兩人的一瞬間止住話頭,“中午好啊林老師季老師。”
“嗯,中午好。”
“中午好啊小溫老師~”
兩個人異口,也并不同聲地說。但看起來莫名就很和諧很般配。
可能是話畢之後帶着埋怨的眼神交彙,倏地演變成相視一笑的笑意,又或者是在大庭廣衆的角落裡,悄悄扯在一起的手指……
天殺的。
溫禧第一次如此“怨恨”她細緻入微的觀察力。
“那個,她們叫我來說一下,一會兒去吃午飯,順便問問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又是熟悉的狗糧味兒。
“唔,沒有。”季常殷否定,“我沒怎麼來過這兒,之前上學也是,不熟。”
“好吧,那我先去和她們商量一下。”溫禧掉頭回酒店房間,背後似乎又隐約傳來交談聲,語音和語調軟軟膩膩,是平常不經常會出現的。
“唉,談戀愛天天不也就是撒狗糧吃狗糧,”溫禧搖一搖頭,“還不如多勻點時間上課。”
腦海裡又浮現出那些明媚的笑臉,為首的女孩兒朝她比“耶”,溫軟而活潑地叫她“小溫老師”。
也不知道自己出門這兩天,他們會不會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