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他從枝頭跳回地面,開口:“多姿的四季之女,請接受我……”
郗玉年一聽這話,眼皮一跳,趕緊閃到幾米外。
江雨行話語稍頓,踢了塊石頭到跟前,又有腳在石頭外畫出個圈,繼續:“放在這裡拜你的祭品。”
“我請你現身。”
“我請你現身。”
“我請你現身。”
最後那句話,江雨行一共念了三遍。
周圍沒有任何變化,山林依舊寂靜,江流依舊奔騰,鳥時而叽喳,野花散發芬芳。
江雨行皺了下鼻子:“我看起來很沒誠意嗎?”
“你說呢?”郗玉年一臉無語,“一般我們請神,至少都得點個香吧。”
他擔心這隻鳥不太理解人類上香的行為,又說:“點香的本質是通過燃燒香料增加能量,以煙霧走向來判斷上位是否……”
巨大的羽翼在江雨行身後張開,比之前在聞炤面前展露出的要大上數倍,完全撐開時,仿若垂天之雲。
鳥翼在半空輕輕浮動,旋即用力,向河面扇去。
*
聞炤沒急着去找江雨行,順道和老孟幾個人來到約定的集合地點。
這裡已經有不少人,大家一邊吃着自帶的食品補充體能,一邊交流情報。
這個鎮上的花神節三年一次,以往都是選一位少女扮演花神,但今年花神廟翻新擴建,要大辦,于是選了好幾個女孩。
那些女孩已經被送進廟裡,目前還活着。
往年那些花神扮演者的情況也打聽到:少女們被選中時,都是17、8歲的年紀,節慶後不久,有的考上了大學,有的外出打工,都沒有再回來過。
“活人祭祀是實錘,這個鎮上供奉的花神,大概率是名邪神。我們要做的,應該就是去救出那些女孩。”一名隊員說道。
“那是陷阱。”有人開口反駁,“這裡是疫境,一切都是污染,包括那些看起來正常的人類,也包括你所說的女孩們。”
“所以你就是因為這個,沒去管鎮民的求助?”
“你們管了,所以你們減員了。”
“我同意,在疫境這種地方,所有人都接到的求助,的确不能再算求助……”
不隻聞炤和老孟兩撥人遇到了求助者,在場幾乎所有人都遇上了。
損失很重,這支隊伍進疫境的時候原本十幾人,但現在來到集合點的,隻剩不到10個。
聞炤掃了一圈這些個位數分别是誰,不太耐煩繼續聽下去,把墨鏡往鼻梁上一架,起身要走。
“江雨行和那個劍宗呢?”老孟拉住他,“小江被你拐走的時候什麼都沒帶,還是小于給收拾的物資包,喏。”
說完從自己背上分了個包遞出去。
“小于?”聞炤挑眉。
“于夢,新山村之後,他對小江可崇拜了。”
聞炤把這背包掂了掂,拎着轉身:“我拿過去。”
*
銅錢手串實時顯示着江雨行的方位,聞炤找人不難。
他一直沿着河找,出了小鎮沒多久,就看見江雨行。
那家夥背對小鎮,坐在一塊石頭上,看動作似乎在拔草玩兒,衣服背後破破爛爛,但和分别那會兒相比,也隻是多了點兒水漬。
他察覺到後方的動靜,從石頭上站起來,表情原本有些臭,但對上聞炤的目光,稍稍緩和下來。
“你要進食嗎?”江雨行問。
聞炤下意識抿了下嘴唇。
這時江雨行跳下石頭,露出身後被擋住的河岸——那裡整整齊齊躺着一排魚。
魚旁還生了個火堆,郗玉年拿着一把樹枝準備把它們穿起來。
聞炤:“……”
“拿生域洗過,很幹淨,放心吃!”郗玉年揮舞樹杈。
嘩啦!
聞炤正要向江雨行走過去,河水裡突然鑽出個東西來。
這東西像個人,但手異變成了魚鳍,滿臉鱗片,肩膀被撕扯掉了大一塊肉,但不流血,而是流膿。
緊接着水裡追來一團陰影,先将他雙足吞沒,再向上竄起,占據整具軀體。
隐約可見那團陰影是一個無頭的人形。它張開這個似魚似人之物的口,哭喊着:
“不要呼喊,不要回應……”
“求求你們,救救她們……”
“求求你們,救救我們……”
“求……呃!”
轟隆——
河水毫無預兆地倒飛起來,轉瞬将怪物的軀體沖得碎爛。
無頭人形的聲音驟然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