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人、類!”江雨行神情立刻冷漠了。
聞炤笑了聲:“看來有人比我們還先進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
話音還沒完全落下,一道黑影從拱橋底下翻出來,往橋欄杆上一踩,向着江雨行飛撲而去。
黑影手上握着柄重劍,砸下時帶出隐隐雷聲。
聞炤眸光一凝,擡刀迎上,刀身橫斬。
當!
兩把兵刃相撞,激起火花和鳴響。
黑影被逼得後退,定睛一看,驚道:“怎麼是兩個人?”
他似乎也是個人,黑頭發,棕眼睛,長着張娃娃臉,但滿身肌肉。
“确認為人類。”雷霆的聲音。
語氣還算輕快,但緊接着話鋒一轉:“東偏南17度出現異種,距離122米!”
三個人紛紛向她說的方向看過去。
隻見江面往來遊船當中,有一塊簡陋的木闆突兀地飄了出來。
一個小小的人形站在木闆上,左一下、右一下地劃動另一塊木闆,動作看似緩慢,卻飛快地朝這座拱橋而來。
那人形是小女孩模樣,頭發紮成丸子頭,眼珠水靈,周身似有若無缭繞着暗芒。
“杵着幹嘛?等它看見了然後搶先手啊!”娃娃臉第一個做出反應,将聞炤和江雨行一拽,飛奔下橋,蹲到拱橋欄杆後。
江雨行想要探頭,被他一下摁了回去。
“從這裡看。”聞炤一指欄杆花紋的縫隙。
江雨行臭着臉湊過去。視野被歪歪扭扭的石頭框住,看得憋屈,不過——
“看起來很可口。”他說。
“那是相當可口!”娃娃臉接話,“做成禊器絕對能賣大錢,我守在這裡就是為了等她出來。”
江雨行盯了那人形一會兒,掏出社保局配給的槍,找到一個合适的角度把槍口探出去,手指扣上闆機。
“射程不夠,隻會打草驚蛇。”聞炤越過中間的娃娃臉,按住他的手。
“就這點距離。”江雨行面露嫌棄。
“喂,你們就這麼明目張膽商量搶怪?怪是我引出來的,想都别想!”娃娃臉亮出他的劍。
重劍比普通的劍更寬更長,往地上一杵,激起塵土;劍身未開刃,但古樸厚重。
江雨行看也不看,瞪了手上的槍一眼,抛開丢到聞炤手上。
聞炤接住的時候順便更換了握刀姿勢,豔紅刀身在虛空中輕輕一晃,映照出寒冷的月光。
娃娃臉餘光瞄到,想起他之前被這人一刀打退,從心地做出讓步:“……那對半?不,均分,見者有份?”
“族類為鬼,判定為将級。”雷霆又一次出聲。
“草,将級?”娃娃臉睜大眼,“刺激!”
江面上的人形劃船速度很快,一百多米的距離轉眼之間隻剩二分之一。
靠近後,散發出的氣息完全壓過了拱橋上那顆引怪珠。
江雨行慢慢眯起眼。
說時遲那時快,娃娃臉從拱橋欄杆後起身,一腳踩上欄杆,一躍而起,将自己沉沉砸向人形在的木闆。
嘩啦!
江水被掀了起來,變成一片沖天而起的珠簾。劍氣掃向木闆,眼見着要翻,又被落下去的娃娃臉踩穩,人形小女孩被重劍掃出去,轉眼倒飛出幾十米距離。
但這沒有重擊它,隻見它在江面上一扭,便站穩雙腳,朝着木闆跑去,速度之快,人眼難及。
娃娃臉被纏上,并不露怯,一劍接着一劍。
江雨行也站起身,擡起手來向前一劃。
下一刻,空間通道将他送到人形身後,還未落下的右手正好擦過它後頸。他正好抓住,用力一擰。
人形身首分離。
但它是鬼,沒有實體,江雨行捏到手裡的也不過是一個能量團,它并沒有因此死去。
它反身撲向江雨行,雙手往他身上胡亂抓扯。
這玩意兒造成的實體傷害很微弱,就像撓癢癢似的,但江雨行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被一點點抓扯走了,甚至還被影響到情緒,逐漸生出暴躁感。
江雨行抽身後退,踩到附近的遊船上。
娃娃臉在另一條遊船上,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這玩意兒吸藍,要不還是合作?對半。”
“成交。”江雨行撩起眼皮。
娃娃臉呵的一笑,手按上劍柄,低聲道:“九天開化,萬章洞微,元皇上帝,勿稽勿遲!”(注1)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股燦然金光纏上劍身,如金龍騰騰盤旋。
他周身氣勢跟着高漲,大吼一聲,舉起重劍朝那鬼怪悍然拍下。
人形見勢不妙、轉身就逃,江雨行閃身到它去路上,擡腳将它往娃娃臉的方向一踹。
“哇——”
重劍兜頭拍落,人形慘叫出來。
劍上金光吞滅它周身的暗芒,失去頭顱的身軀被拍扁。
江雨行伸出手,剛要開出死域,卻見那玩意兒化作一片暗淡虛渺的幽光,随着河水一蕩,消失不見。
再看四周,也不見它的身影。岸上吊腳樓如舊,每個屋檐下前都挂着燈籠,映照天上那輪滿月。
唯餘河流還在奔湧。
嘩啦。
嘩啦。
仿佛又回到先前那個清寂的夜。
“江雨行,回來。”聞炤在遠處沉聲喊。
“這就逃了?不對,我感覺這玩意兒不對勁……”娃娃臉瞪着水面。
江雨行擡頭望了眼天空裡的滿月。
他突然意識到,從那個人形出現開始,水裡就不再倒映出月亮了。
就在這時,他的手環上傳來雷霆嚴厲的提醒:“警告,檢測到王級異種!警告,檢測到王級異種!”
聞炤的手機也響起同樣的聲音,自遠處與江雨行處的遙相呼應。
但雷霆說着說着,聲音逐漸變得呆滞、卡頓,和詭異。
“警、告,檢,測到,王,級異種!警告,檢測到,王級,異種,嘻嘻。”
“嘻嘻。嘻嘻嘻!”
(1)“九天開化,萬章洞微,元皇上帝,勿稽勿遲”:出自《文昌帝君聰明神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