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沈亦所言,第二日,穆岑的處分就下來了,不再是口頭上的警告與千字檢讨,直接廣播進行通報。
穆岑欺負同學,目無校園綱紀,扣除半年的學分,整個大三期間的課程都要重修,各科成績必須達到優秀才可繼續學業,這個污點甚至要留在檔案上,穆岑整個人都頹了,除了上課就是躲在宿舍裡不出門。
蘇勉走到了方郁宿舍門口,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敲響了房門。
方郁剛剛洗完澡,穿着無袖T恤,頭發潮濕着,厚厚的劉海也被梳到了後面,露出了光潔的額頭,看清了全部面容,不由得讓驚歎了一下,被劉海與眼鏡遮住了一雙精緻明媚的眼睛,讓整張臉都鮮活靈動了起來。
對于蘇勉的到來,方郁很是欣喜,腼腆地邀請他進來,“有點亂,你……你就坐在那張凳子上吧。”
宿舍内整整齊齊幹幹淨淨,可以用一覽無餘來形容,除了一張床一套桌椅,好像看不出什麼生活的痕迹。
蘇勉的視線落在方郁身上,看見了他後背還沒有完全消下去的青痕。
方郁注意到蘇勉的神情,連忙穿了一件薄外套,“你怎麼會來啊。”
“你的傷好點沒?”蘇勉忍不住關心道。
方郁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傷,道:“嗯,好多了,最近穆岑沒有欺負我。”
沒有了穆岑的侵擾,他底下的那些小跟班都成不了氣候,況且他們亦是或多或少得到了一些懲罰,更沒有人敢随意欺負學生了,整個機甲修複系的學生都松了一口氣。
相互問了兩句,蘇勉就直入主題,“有件事情,我要問問你。”
方郁眉心一跳,第六感告訴他,蘇勉發現了什麼,是帶着目的來的。
“射擊考試的那天,有人在我的手套裡放了細針,我原本以為是穆岑幹的,可仔細想想也未必,于是去了監控室,發現那段監控被删掉了,幸運的是,我找人恢複了數據。”
看着蘇勉将儲存卡拿出來的那一刻,方郁汗毛樹立,毫無波瀾的臉上也出現了裂縫,整個人都坐不住了,緊緊地掐着自己的手。
蘇勉将方郁的驚慌失措全部看在眼中,“我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做,我與你并沒有任何恩怨。”
既然被人發現了,方郁也不想狡辯什麼,本來做下這件事情已經夠讓他心生愧疚了,倒不如全盤托出了。
這麼一想,方郁漸漸地冷靜下來,低下頭,無比的愧疚,“蘇勉,對不起,我無意傷害你的,更不想傷害任何人。”
“為了考進聖堡西亞,我吃了很多苦,我想進入機甲院總部,我是第四名的成績進來的,為了這個心願,我更加努力的學習,三年來,我的總排名已經是第三了,以我的成績,如果沒有穆岑的幹擾,是不會有問題的,可是穆岑他不放過我,他的父親是采礦部的副部長,身居高位,所有人都顧及他的身份,讓我更不敢輕易得罪。”
憑他一人之力,又怎麼能夠抵抗得了穆岑的欺負,可是沒有辦法,盡管他可以進入除首都星以外的星球,可是他不能。
“我……我不想受人欺負,更不想失去進入總部的機會,隻能用這種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方郁深吸了一口氣,“如果你要交給學院,我無話可說,畢竟是我做錯了事情,我看到你手上的傷痕,我也很愧疚。”
蘇勉知道家庭不豐裕,沒有經濟支持又一路走來的艱辛,聖堡西亞是全星系最難考的學校,要付出百倍的努力與精力,不能被人随随便便毀去,何況是日日欺負自己辱罵自己之人,更加令人不敢與難以接受。
于是他決定原諒方郁,将儲存卡往前推了推,道:“這個,給你了,這是唯一的一份儲備,如何處置,你自己決定。”
方郁擡起頭,眼角泛紅,眼神中透露着不可思議,“你……你不揭發我嗎?”
蘇勉搖了搖頭,“罪魁禍首該是穆岑,但你更不該這麼做,給自己留了把柄,如果被别人知道,上報了學院,你就完了。”
“對不起,對不起,蘇勉。”方郁的視線模糊,眼角蓄滿的淚水終于還是滑落下來。
“你不是對不起我,是不能對不起你自己。”
自那以後,方郁總是貼着蘇勉,蘇勉到哪他就到哪,就連吃飯都在一處,但方郁不敢靠得太近,隻坐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蘇勉看見了他好幾次了,這次端着餐盤坐到了方郁的對面。
“啊?你……”方郁受寵若驚,紅了紅臉。
“你怎麼坐到這邊來了?”白秋端着好不容易搶來的烤肉飯風風火火地坐下,滿足地吃了一大口。
方郁小口地吃着自己的飯,驚得像隻小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