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勉看都沒看來人一眼,和院長說了一聲就離開了,跑了出來,躲在公園的角落裡,花叢遮掩,很難看得見身影,他就這麼靜靜地蹲着,仿佛與身後的灌木叢融為一體。
他隻想好好地完成自己的學業,憑着努力進入首都星總部,他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偏偏有人和他過意不去。
從十七歲母親與繼父去世開始,蘇勉就不得不堅強剛硬起來,為了年幼的弟弟,為了苦不堪言的生活,他已經在盡力地過好每一天了,為什麼還要刁難他。
一陣委屈與難過湧上心頭,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他努力地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哭腔,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兒癟得通紅。
蘇勉用袖子擦拭着,可是淚水越擦越多,都濕了小半片袖子了。
蘇勉都不知道該怨誰,恨誰了。
是該怨那個未給與一絲關懷的生父,還是恨命運的捉弄,讓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毀在了遙遠的荒星,還是恨自己的不争氣,随意相信别人。
袖子随着擡手的動作從臂彎處滑了下去,露出了小臂上青青紅紅的暧昧傷痕,越看越氣,就把怨與恨全都撒在了那個陌生人身上,一邊用力地擦着身上的痕迹,一邊小聲地罵着,“壞蛋,王八蛋!讨厭鬼……”
蘇勉都不知道那個人長什麼樣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就這麼稀裡糊塗地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又痛又難受的。
那哪是人啊,明明是一條狗,又黑又壞的狗!就當是……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吧……
盡管這麼想着,蘇勉還是很難過,忿忿不平地罵着,可惜不知道他叫什麼,不然還得點名道姓地罵。
正罵的起勁呢,蘇勉忽然覺察到有什麼人在靠近。
“誰?!”蘇勉一下子站了起來,睜着紅彤彤的杏眼機警地看着入侵者。
沈亦與院長談好事情,順着蘇勉的蹤迹找了過來,看見一個小小的人影蹲在花叢中,眼睛臉頰都哭得紅紅,甚至擦着自己的手臂,本就斑駁的皮膚又被擦紅了幾分,嘴裡還喃喃地念着什麼。
S級的alpha各方面都很優秀,耳力更是極佳,細微的聲響落入他的耳中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那個小家夥正在氣鼓鼓地罵人呢。
本來還想多看兩眼,誰知道被敏銳的小家夥發現了,瞪着圓圓的眼睛,撅着嘴巴又委屈又倔強,長而卷翹的睫毛上還挂着未擦去的淚珠,搖搖欲墜,我見猶憐。
“你是誰?”蘇勉吸了吸鼻子,又用袖子猛地擦着眼睛,眼圈更紅了,他不想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示在人前。
沈亦愣了一下,按理他們度過了旖.旎又混亂的夜晚,蘇勉不該不任何自己的,“你……你不認識我嗎?”
蘇勉仔仔細細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确實不任何他,就搖了搖頭。
沈亦學過微表情心理學,觀察着蘇勉此時此刻的表情,并不是裝的,他真的不認識也不記得自己了。
被一個陌生人這樣看着,讓蘇勉有些不自在,而且這個人光站在這裡就讓人倍感壓力,渾身不舒服,不知道這個人要幹什麼,蘇勉不自覺緊張起來,揪住了衣角。
“我認識你,蘇勉。”
低沉的聲音傳進耳中,蘇勉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渾身如同過電一般,“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軍事管理系新來的助教,也帶你們相關課程,我看過你的花名冊,所以記得你。”
他們雖然是機甲學院,主攻機甲相關知識,但也學習其他課程,例如軍事管理、政.治經濟、稀有金屬辨别與作用等等。
但他們這門課是個風趣的青年,蘇勉沒有聽說過新來了什麼助教,對這個男人的身份抱有懷疑的态度,不過還是禮貌地說了一聲“老師好,老師再見”,然後就匆匆忙忙地跑掉了。
沈亦都沒有來得及再和他多說幾句話,就連空氣中殘留着一絲檸檬的清新都沒有抓住。
小兔子紅了眼睛,哭得傷心又委屈,但是,有一點點可愛啊……
出了聖堡西亞,沈亦就去了聖音醫院。
幾個月前,反叛軍進軍矮星附近,如果越過矮星,就接近聯邦管轄的星系,後果不堪設想,沈亦領命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