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在看熱鬧四人忽然怔愣住,聽二人的交流,似乎林光霁已然接受治療許久,這是他未曾提到的事情。
“複查?”程暮寒望向林光霁,滿是擔憂。
“嗯,隻是偶爾會頭痛胃痛,沒什麼大不了,” 林光霁攤攤手,無奈道:“但蛇特等總是提心吊膽的,天天提醒我别忘了複查。”
“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
見人略有些失語,林光霁打趣道:“我雖然懂得些許醫療方面的知識,但終究隻是個心理學家,沒有處方權,勉強算半個醫生。”
蛇虺長歎一口氣,搖搖頭道:“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既然你主動提出要來複查,就别想借着前往K次域一事躲過去。”
“知道啦。”
“言歸正傳,如果我去的話,誰來管理ZT總域呢?”
蛇虺微微挑眉,意味深長的看向林光霁,卻不曾想他真是鐵了心要拉上一個墊背的:“還有岑黛姐嘛,次要負責人可不會管不了吧?”
“白毛小狐狸,我給過你機會,不要得寸進尺,當心吃了虧,後悔都來不及。”
話雖如此,但沒什麼是比調查更重要的。林光霁如是想,繼續說道:“剛剛隻是個玩笑,不過我是真心覺得蛇特等能夠代表ZT18決策層才提出這個建議的,去與不去,是您自己決定。”
蛇虺:“......”
“好,既然林專家如此迫切的希望,我自然也會滿足你的願望。”
聽聞,林光霁并未覺得自己扳回一城,反倒是有些許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在下一秒,蛇虺便露出那副兇險的笑容:“畢竟,我也可以盯着你吃藥了。”
“我收回剛才的話。”
“晚了。”
蛇虺從身側拿出那份禮物袋,果斷遞給程暮寒:“就算我不盯着你,也會讓你的搭檔盯着你的。”
程暮寒滿面疑惑,看向林光霁,在得到人允許後,将那袋子小心翼翼的打開。
隻見裡面裝滿了各式各樣冰冷的藥物,整齊劃一的排列其中,還有一份寫有服用說明的打印紙被壓在零星幾顆糖果下,白底黑字如同螞蟻略過般讓人頭皮發麻。
“蛇特等說,我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如果用什麼為了我的身體健康才必須吃藥的說法,我絕不會買賬。”
林光霁已然知曉程暮寒的疑惑點所在,為他解釋蛇虺選擇這種包裝的緣由:“所以,他希望用這種方式來影響我的潛意識,時時刻刻暗示着每一份藥物都是為我帶來健康的禮物,我應該高興并期待,而不是嫌棄它們太過苦澀,還抗拒治療。”
“但可惜,這孩子是位相當專業的心理學家,我的小把戲一點作用都沒有,反倒是讓他有了當着我的面吐掉藥物的勇氣。”
林光霁明顯一愣,看向蛇虺帶有殺氣的雙眼,顫顫巍巍道:“哪次?”
“你真的不是為了氣我才這樣問的嗎?”
恍然間,蛇虺身後迸發出鋪天蓋地的漆黑氣息,略帶有一絲青綠,如蛇行般纏繞在他身側。
可令林光霁不解的是,那側臉的黑紗下,竟也透露出了些許金色粒子。
如果不是自己受到了噩夢的影響,觀察出現偏頗,那麼隻可能是他和猰犬之間存在着何種聯系...
為了确認,林光霁望向程暮寒,卻見平日裡那時刻圍繞在自己身周的深藍粒子全然消失不見,反倒是如深夜的海水般,輕輕拍打過自己的腳面。
見狀,他明顯一怔,閉上眼睛稍作深呼吸,拂去眼前的景象,以便觀察程暮寒的表情。
是在内疚啊...
“程特等,林專家的胃痛和頭痛可是老毛病了,雖然我是他的主治醫師,但如他方才所說,我管不了他。”
蛇虺裝作一副有苦說不出的模樣,步步緊逼:“所以...如果以後他不按時複查,我可否通知給你呢?”
“程隊也有自己的私人安排,這樣做有些不妥吧?”林光霁努力掙紮着,試圖為自己挽回一線生機。
“沒什麼不妥的,我作為你的隊長,你的搭檔,本就該關心你的身心健康。”
“程隊...”
林光霁掩面長歎,透過指縫偷偷去觀察蛇虺的表情,毫不意外的,是陰謀得逞的得意。
不過,也因為這一番掙紮,程暮寒不再愧疚,迅速取出袋子中的服用說明,仔細辨析每一份藥物及劑量,開始集中精力計劃如何督促某個狡猾的小狐狸吃藥。
隻是苦了我自己呀...林光霁欲哭無淚。
“這兩盒是早飯和晚飯後各一片,一個管頭疼,一個管胃疼,可以同時吃。”
蛇虺幫人分類好藥物,逐一解釋道:“棕色玻璃瓶裡裝的是已經混合好藥物的葡萄糖注射液,在他身體極度不适的情況下才可以喝一瓶,不可以放在高溫環境或在陽光下直射。”
“如果他按時服下的話,藥量應該正好是兩個月的。既然他一個月一次都不願意來,那就麻煩程特等提醒他以後每隔兩個月過來我這邊複查一次。”
“知道了,我會提醒他的。”程暮寒在紙張背面快速記錄好要點。
趁程暮寒記錄之際,林光霁抱着胳膊,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質問道:“我說您怎麼會這麼好心,大老遠跑來ZT17和我們談話呢,故意的吧?”
“對付你這隻白毛小狐狸當然要有點手段才行。”蛇虺并不否認,反倒是身心更加愉悅的幾分,繼續提醒着程暮寒:“白毛小狐狸有時候會偷偷扔掉藥,一定要看到他吃下去才可以。”
“那些藥真的都苦的要命...”
“會給你準備糖果的。”
程暮寒取出一塊糖果扔給林光霁,便頭也不擡的繼續記錄,站在門口的三人也齊齊叉着腰,一副他們也會共同監督的模樣。
叛徒!
見林光霁的口型如此說着,姜雪晴裝作一副有事要忙的樣子逃開,冉煦則是扮了個鬼臉,說着是你活該,緊接着被鄭毅一胳膊兜回,重新躲去了門後。
“林專家所在之處,氣氛都會融洽到出人意料,”蛇虺把這一幕看在眼裡,輕聲笑了笑,仿佛态度也緩和了幾分,卻在下一秒急轉直下:“其他總域若是能學到十分之一,應該就不會有現在這般傷亡率了。”
程暮寒:“......”
這是無可厚非的事實。
如果MAL病毒隻是像流感一般,身為某種日常常見疾病或病毒的變體,尚且還能找尋到其源頭所在,也不會困擾衆人到如今這般地步。
可偏偏因為MAL病毒的存在,勿忘這一異種橫空出世,其源頭也因為那場2109年發生的爆炸全然不知所蹤,無論是在對敵還是在治療上,都陷入了前所未有之困境。
何況,對于作戰人員來說,篩選他們的标準并非是身體素質等類硬性條件,而是能否啟用對勿忘武器奧特瑞這一決定性因素。
這就意味着,上至養老院,下至幼兒園,近至鄰裡鄉親,遠至天南海北,任何人都有一定啟用奧特瑞的可能。
但,各總域招募作戰人員的唯一途徑,便是K大學特殊專業畢業生,像Dye這支由不同出身隊員組成的隊伍可謂是少之又少,更不用說其他已然步入社會的成年人根本就沒有被發掘的機會了。
近幾年才堪堪完善的訓練體系,隻有四年學習經驗便要準備執行任務的初學者,因為難纏的敵人而不斷逝去的成熟生命,仿佛一切都陷入了一個無底的負向循環。
漸漸的,即使待遇豐厚,也沒有人敢于承擔,英雄不過是虛幻故事裡的泡影,勿忘依舊層出不窮,未來的一切會如何,可想而知。
“是啊...他們說着為了世界和平的大話,與隊友肩并肩共赴戰場,卻在危亡之際念叨起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義無反顧的把其他人推上前。”
林光霁擡眼看向蛇虺,似警告般加重了語氣:“連一支簡簡單單的小隊内部都會出現内讧,作戰時又從何而來的配合呢?”
“毀滅是必然的結局。”
蛇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