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的東西,想用便用吧。”丁思歸見月如熙眼神固執地盯着自己,擺擺手神情複雜道。
他們丁家這一脈早就不是合歡宗的實際掌權者了,如今宗主姓月,又何必再來征求他的意見。
月如熙罕見地收起面上的盈盈笑意,鄭重地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三面彩色小旗。雙手掐訣,三面招靈幡受靈力牽引,徑直飛向半空。
三面旗子無風自動,各色的靈光萦繞在彩旗周圍不停旋轉。
随着月如熙手中最後一個法訣落下,半空中逐漸呈現出一個清晰的身影,是丁鈴。
丁鈴的手放在一個年輕的女弟子頭上輕輕地拍了兩下,隐約傳出的聲音有些失真:“我不能送你出去了,你自己走吧!他們把命續給我,我不能讓他們死後還要化作怨靈。”
丁鈴說完将一隻玉笛放到唇邊,悠揚空明的曲調回蕩在半空中。樂聲響起,那些纏繞在屍體身周的黑氣一點點飄散出來。
死去的修士扭曲的五官慢慢展露出原本清俊的面貌,濃烈的怨氣和煞氣在笛聲的滌蕩中逐漸消失了。
丁鈴終究還是倒下了,她的壽數耗盡了,如墨般的黑發轉瞬變得雪白。
那唯一剩下的女弟子将丁鈴抱進懷中,哀聲痛哭着。
月如熙受到哭聲的幹擾,面色慘白地收回掐訣的手。招靈幡上的靈力散去,空中的畫面和聲音也随之消失了。
“這是轉生曲,燃燒神魂淨化怨靈。”丁思歸忽而悲憤地指着赤陽派長老道,“你們對不起聖女的心意,你們當年怎麼敢把髒水往她身上潑。”
關于一千六百年前的事衛遙知道的不多,隻是聽說是合歡宗的聖女害死了當時進入秘境的所有弟子,自己卻活着逃了出去。
由于消息是從合歡宗内部傳出去的,少有人質疑它的真假。畢竟體修和音修一派都因此與合歡宗決裂自立門戶了。
合歡宗當年的宗主是丁鈴的兄長,為避免合歡宗受牽連,主動退位給月氏一脈。
隻是他始終相信自己的妹妹是清白的。自此之後他的後輩始終有人叫着思歸、盼歸、曉歸這類名字。
衛遙目光落到合歡宗的長老身上,原來這才是真相。
怪不得這片封閉的空間内殺氣如此重卻沒有怨靈,原來是當時的聖女以神魂為代價換來這些戰死的前輩安息。
塵封的真相終于露出了它的一角。衛遙心中驚駭,究竟是什麼力量能将丁鈴沐亦婵這樣的前輩逼入這般境地?會是陰煞嗎?
月如熙服用了幾顆回靈丹,再次掐訣,試圖找到更多的信息。
嘗試幾次都未成功,就在她想放棄之際,空中的畫面再次出現了。
是唯一幸存的那個女弟子,她面色慘白的握住一柄劍,指向一具屍體的正下方。
有東西在動,沾着黑血的衣衫鼓動兩下,一道黑影忽地鑽了出來。
“啊啊啊——”一個弟子忽而叫了出來。衛遙也跟着擰起眉毛。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東西她們不久前剛見過,是陰煞。早在一千多年前陰煞就已經出現在她們的世界了嗎?
“别怕,别抖。把它吸入體内就能殺死它。”空中那女弟子顫抖着張開沒有握劍的那條手臂,嘴裡不停地小聲絮叨着,“等它占據身體,就把劍刺入心髒。你可以的,大家都是這樣做的,濮婉雲你别怕。”
盡管不停地自我安慰,濮婉雲握劍的手還是抖個不停,看得衆人都緊張不已。
黑色的霧狀物快速朝濮婉雲襲去,她控制不住地揮出一劍。誰知那陰煞不是沖着她來的。
黑色霧狀物包裹住地上散落的幾顆粉色丹藥,很快顯露出一張蛛網般的形态,像蠕動的黑色軟體動物。
濮婉雲顫顫巍巍地握着劍刺了過去,劍尖穿透黑色不明物的身體,那東西慘叫了一聲,抽搐了幾下而後不再動彈了。
好半晌,濮婉雲才放下劍,用腳踢了踢那黑色的東西。她臉上突然落下淚來。
“啊啊啊啊——”她仰頭絕望的哭嚎着,“這麼容易,原來這麼容易就能殺死它。可那麼多犧牲又算什麼呢?”
招靈幡從空中墜落,那聲音似乎仍在耳邊回蕩,聽得人心裡又酸又澀。
衛遙收斂思緒,轉身問郁柏榕:“能看出來那丹藥是什麼東西嗎?”
那種粉色的丹藥居然能讓陰煞現出原形,若是她們有這種丹藥對付起陰煞來簡直易如反掌。
郁柏榕搖了搖頭,潦草的發絲下臉有些發紅。
衛遙又詢問藥神谷的長老和一衆弟子,大家都搖頭說不知道。隻有藥神谷的長老道:“上面的丹紋有些眼熟,但是沒太看真切。”
衛遙對着言周之伸手:“二師兄,可否将你的留影珠借來一用?”
衛遙眨巴着一雙大眼睛理直氣壯地讨要,她進入湖底空間之前就看見了鑲在言周之頭頂的留影珠,這會兒果然派上了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