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到瀞靈廷之後,我得先帶你去一趟京樂隊長那兒,有些誤會當面澄清比較好,你說是吧?”浮竹見我面色平靜下來,又接着詢問道。
“您不必事事都征詢我的意見,您的安排自然是極好的,我配合就行。”
“這便好,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
我心想,好女不吃眼前虧,在我弱的時候自是不能反抗。
穿過流魂街不知多少個區域,我們一行人并沒有頻繁使用高速步法,浮竹還特意雇傭馬車與我方便,除了清音和仙太郎偶爾抱怨我矯揉造作之外,浮竹并不催促我,沿途有什麼好看的景緻,也會停頓休憩。
與其說是趕路,不如說是旅遊,流魂街雖然普遍清貧,但日升日落山川河流都透出古典美感,甯靜淡泊。
聞見一陣花香,清遠悠長,掀起車簾,我看見不遠處的一片繁花。
真好呢,暮春時節,還能看到這樣美麗的花朵,它們熱情奔放的綻開,一朵朵一團團的簇擁着,不少花瓣都擠落在草地上。
“這是什麼花?香香的,白白的。”我問向走在馬車旁邊的浮竹。
“你說那邊的花嗎?”浮竹匆匆一瞥就收回目光,似乎不太喜歡。
他低頭思索片刻,才開口對我低聲說道:“那是荼靡花,寓意不大好。”
“有什麼特别的含義嗎?”
“韶華勝極,群芳凋謝。這是開在春季最後的花,象征結束。”
“花美寓意也美,挺好的啊,春季結束了不是還有夏季嗎?它是結束了,但總有别的東西是要開始的。”
“你是這樣認為的嗎?”
“您怎麼有點感傷呢?就看個花嘛,您若是覺得不好,我們快速通過就是。”我覺得他這幾天趕路總有點不高興,雖然待我極為包容溫和,但我總覺他心事重重,比我能藏的多。
他不置可否的一笑而過,也許是我想多了,他本身就自帶些憂郁氣質吧。
曆經六七天的風雨兼程,我們終于抵達瀞靈廷的入口,是我所熟識的南門。從南門方位,浮竹又在大庭廣衆之下抱起我瞬步趕往瀞靈廷中部的八番隊。
我在他懷中難為情的遮住臉,一是他身子素來不好卻為了我的事情勞心勞力,二是我曾經口出狂言如今虎落平陽實在沒臉見人。
路上偶然瞥見昔日裡給予我照拂的幾個熟人,雛森、勇音、花太郎……我更覺臉上無光,羞愧難當。
她們看我的眼神錯綜複雜,臉上滿是疑惑。
太陽西斜,我們到達八番隊的隊長室。腳尖點地,我離開浮竹的懷抱。
浮竹示意我先進去,他在附近的休息室小坐養神。
隊長室内還未掌燈,窗戶落下,有些暗沉。我看見京樂獨身一人伏案已久有些倦怠的模樣。
“青岚,多日未見,風采依舊。”京樂擡頭,出言恭維一番。
“京樂隊長才是風華正茂,讓人傾倒。”我也不甘示弱。
“你還是沒變,誇人都不會誇。”
他和我相視而笑,氣氛不似我想象中的那般沉重。
“你回來了。實不相瞞,我等你許久,每一天我都在擔心你的處境,怕你遇害。”京樂邀請我坐下叙叙舊。
“多謝京樂隊長關懷。”我心中還有别的話想問他,話到嘴邊卻成了中規中矩的客套。
“你與我疏離不少。不用擔心任何,想必浮竹都告知你事情的真相。先前你與我激烈開戰,有很大一部分錯誤都在我,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京樂起身,對我低頭鞠躬,行禮數秒之久。
“别,我可經受不起您這般道歉大禮。我做的也不對,我不該傷您身體更傷了您的心。”我趕緊雙手去扶他起來。
“那日晚間我得知隊中有兩名隊員遇害,并沒有懷疑是你做的。在辰房污蔑你打擊你的時候,我放任他欺辱你,我知道你埋怨我對你不管不顧,我其實隻是為了給你一個教訓而已,我原是想讓你的立場更為堅定,與我們一體同心……”
“請您不必再提,往事已矣。”我打斷他的話語,我聽起來實在頭疼,既然我已經回來,還要這般小心翼翼的與我攀談舊日恩怨細節,我覺得已經不重要了,不必如此。
“我講到哪兒了,你看我這記性,你愛喝點啥,我叫人給你拿。”京樂拿捏有度的轉移話題,他并非糾結之人,他很睿智。
“牛奶吧,養生。有條件的話再幫我弄點紅棗枸杞,我愛養生。”
“沒問題。你的居所我還是為你保留,你若是還想留在八番隊居住,我很樂意。”
“不必了,我想我還是與我的夫君同住吧,畢竟我們的關系已經公開多時,我留在八番隊多有不便。”
年輕的隊員為我端來牛奶棗片以及枸杞子,我喝完已經天色漸黑,不想繼續叨擾,起身告辭。
開門看見八番隊的副隊長伊勢七緒一臉不快,但她這次并沒有出言嘲諷我,隻是瞪我兩眼就匆匆跑開了。
這小姑娘她在擔心啥,我如今能力盡失,還能傷了京樂不成。
我去休息室叫起浮竹,他最近沒有休息好,還是速回雨乾堂才能睡的安穩舒服。
浮竹坐在木椅上靜心閉目,聽見我的聲音,立刻睜眼從座位上起身。
“我讓露琪亞陪你先回十三番隊,你想住在哪裡都可以。我還有點事情需要同京樂隊長商議。”浮竹微帶些困倦的神情說道。
“什麼事情?能否我陪同在您身邊?我想跟您一起回十三番隊。”
浮竹看着我一雙真摯的眼睛,不好拒絕。
“會對您造成妨礙的話還是算了吧,我自己先走一步。”
“不打緊,你我一起。”他牽住我的手,我和他一起又出現在京樂面前。
京樂見到我們成雙入對恩愛有加的模樣,不免還有些驚疑。
“令夫人也要一起嗎?”京樂問向浮竹。
“是的,我們之間還沒有她不能聽的事。請開始吧。”浮竹坦然自若。
“我一女子,夾在你們中間多有妨礙,請你們繼續,我先回十三番隊。”說罷,我出門去尋露琪亞帶我回雨乾堂。
他們雖說都很寬和,都表明願意接納我相信我,但我不能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分寸二字我要時刻提醒我自己。
夜幕降臨,露琪亞用瞬步平穩的将我送至十三番隊池心的庭院,今夜月明人盡望,我留露琪亞歇歇腳。
晚風浮動,水面未平,月下泛起波光粼粼,我倆置身水上亭台,倒影落下,光影交錯重重疊疊。
“對不起,露琪亞。我替葛力姆喬向阿散井君道歉。”我誠懇的低下頭。
“你……這是做什麼。”她對我這突如其來的道歉感到驚訝。
“我身處忏罪宮的時候,多謝你對我的照顧。那時的我惡劣放縱,喜歡捉弄和嘲諷他人,懇請你别放在心上。”
“你不說我都記不起來了,我不會在意那些小事的。”
“露琪亞,我有件事想要問你。”我注視着她那雙紫羅蘭般的美麗眼睛,不禁感歎眼前女子風骨俊秀,不像是半路才加入貴族大家,倒像是天生的貴族世家。
“我與浮竹,本就不相配。你覺得他看上我什麼了?或是想讓我為他做些什麼?”我試探過很多次他們對我釋放的善意,我希望露琪亞能說服我,讓我不要總是惡意揣度他人。
“你之前不是挺強的嘛,隊長肯定看重你的能力,想把你培養成對屍魂界有用的人。這樣說可能不對,隊長想把你培養成對三界都有用的人。”
“格局這麼大啊……我也許會讓他失望的。”
“我想你心中并非沒有對錯曲直,隻是礙于虛夜宮的壓力而已。”露琪亞對我寬和一笑。
我明白了。說到底還是他們看得起我,願意給我一個改邪歸正的機會,看來真的是我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