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沒有力氣支撐下去,身體就快要堅持不住,她想,這次她是真的快要死了!
意識消散前,她見到了被大火侵蝕的長姐,死在繡春刀下的父兄,拼命護她逃離而亡的母親……
不!她不能死!
大仇未報,她決不能就這樣死去,她要活着回去,她要把那些人一個個送入地獄!
宋宓雙眼忽然睜開,不顧身體上各處的疼痛,張開雙臂奮力往湖面光亮處遊動。
身上流出的血飄在湖裡,與湖水混在一起,因冬日湖面結冰得快,方才在她掉落的地方又結起一層冰來。
宋宓鼻腔嗆進水,她忽略這股難受,握緊拳頭直接砸向冰面,砸了十幾下那層剛結的冰層終于破開,宋宓猛然扒上冰面。
可由于太滑,宋宓嘗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實在不得她直接用力拔下肩頭的那支箭,她知道這樣做的後果,不成功最終不過一死,成功還有希望,然後她把箭用力插在冰面上,用力一拽,将自己整個人從湖裡拽上來。
她躺在冰面上大力地喘着氣,就這樣放聲哭了起來,她随後坐起來再撕下身上的衣衫,想要包住肩頭的傷口,可沾了水的衣衫開始結冰。
她爬起身去尋她的刀,好在她的刀還在,撿起那結了冰的刀,宋宓再一步一步往前離開。
徐長風騎着馬來到冰湖,看着上面成堆的屍體,他立刻下馬翻起來,可那麼多他如何找到宋宓?
地上還有火把還沒滅,燃着微弱的餘火,徐長風趕緊撿起來,他一個個照在那些屍體身上,沒見到宋宓那張臉他才放下心。
四周空曠,隻餘風聲呼呼,還有刀尖拖着摩擦冰面的聲音,徐長風仔細辯聽方向,随後朝那處奔去。
月光照耀在冰面上反射出寒光,徐長風走近才看到空曠的冰面上隻有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還拖着她手上的刀。
徐長風趕緊跟上,地上不斷的血迹昭示着他面前的人方才經曆了怎樣的一場折磨。
“宋宓……”徐長風在她身後喊道。
宋宓停下腳步,仿佛出現了幻聽,接着有聽到身後有人喊她,她才回頭。
徐長風立馬奔過去,她發梢面部已經結上一層薄霜,看着面前的人已經快要成一個雪人了,他兀的失了聲。
“徐長風?”宋宓艱難張開嘴唇,沙啞的聲音自她喉間傳出。
“是我。”徐長風半天才吐出這兩個字。
“是你啊!”宋宓扯開幹裂的雙唇,釋然一笑。
徐長風心間仿佛被硬生生扯開一道口子,剛要說話就見眼前的人要往前倒下,吓得他趕緊幾步并作兩步上前接住。
“阿宓!”徐長風穩穩接住那人。
懷中的人凍得刺手,再看她胸前和手臂上的斷箭,竟直接哭出聲來,“他們怎麼能這樣對你?”
……
暴雪再次下個不停,縣城内徐長風背着宋宓沿着街道敲打着那些醫館的門,一路過來都無人開門,來到最後一間醫館時,徐長風敲了許久都無人應,正當他要砸門時,緊閉的門有了松動。
開門的是位女子,見到徐長風背上的人傷得這般嚴重,立刻開門讓他進來,随後又趕緊關上了門。
那醫正掀開簾子,讓徐長風把宋宓放到一張小床上,“快,将他放上來。”
知道宋宓已經被凍住,趕緊命徐長風生起炭火,随後再燒一壺熱水,為宋宓擦拭臉頰和手腕。
那醫正用剪刀剪開宋宓的衣衫,傷口早已和衣物黏成一塊兒,見她傷成這樣,那人也被吓到,“怎麼傷成這樣了?”
徐長風在一旁幹着急,看向宋宓眼底滿是心疼,“不瞞大夫,他乃遭人暗殺,我若晚到一步,隻怕這條命都沒了。”
那人手中動作利落,問道:“仇家所為?”
“也不全是。”徐長風輕輕搖頭,怕她因害怕惹禍上身,随後懇求對方道,“求大夫治治他,隻要能讓他活下來,要我做什麼都願意。”
那醫正隻淡淡掃過去他一眼,沒再理會他,專心處理床上昏迷的人。
此時她還當床上躺着的人是個男子,也顧及不得男女有别,眼裡隻有病人,待她剪完外衣,輕輕解開宋宓身上的衣衫,看到眼前的人胸前束着厚厚一層綢帶,愣住了。
“她是女人?”
“什麼?”徐長風擡頭往床上一看,也看到了宋宓胸前那已經被血染紅的束帶,腦袋“嗡”的轟住。
“看來你也不知道。”那醫正看徐長風這反應就知道,随後她推開徐長風拉上簾子,“你站外邊去。”
徐長風回過神來,此時壓根沒有時間去管床上躺着的宋宓是女人還是男人,隻擔心她能不能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