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了。”宋宓忽而想起什麼,呵笑道,“還有一人恐怕也是被他殺了的。”
“就前些時間被我抓的于勝,這巫蠱案,他可也是參與其中了呢!”
“所以你抓于勝,是為了那巫蠱案?”徐長風看她臉上還挂着笑,似乎當時抓的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是,也不全是。”宋宓收起笑,輕輕晃動手中茶杯,“他于勝當年在閩清洪澇一事中貪了那麼多銀兩,直接導緻兩名無辜官員受他牽連,這我可沒冤枉了他。”
皇上要殺他,她不過是授了他意,做他手中的刀而已。
還有在後來收受賄賂得來的銀兩,貪墨赈災銀兩不知有多少,當初從他院子裡搬出的箱子連她可是還記得清清楚楚,那重量可不輕。
“你可知林文德為何會第一個站出來奏告他?”宋宓盯着徐長風,笃定他不知道這其中答案。
徐長風搖了搖頭,示意宋宓繼續說下去。
宋宓接着道:“那是因為于勝在林文德科考時動了手腳,若不然以他才情,絕不會連殿試都不能入選。”
别看林文德隻是員外郎,他當年可謂是才華橫溢,不知有多少人搶着要他,奈何最後拜入了于勝這個虛僞小人門下。
“林文德當年僅憑一篇詠安賦折服考官,也讓于勝選中了他,而為何會選中他,不過是想讓他為自己鋪路而已。”
這些徐長風屬實不知,隻靜靜聽她說,“現在的少詹事于信你肯定知道,那一年的榜眼,可你知道他這榜眼如何來的嗎?”
方才宋宓就說于勝在林文德科考是動了手腳,怕不就是助于信舞弊?
徐長風已經隐隐猜到了結果,于是接着宋宓話說下去:“于勝在那場科考中将林文德的卷子與于信的調換了?”
宋宓搖頭,他隻猜對了一半,卷子都有署名,如何能換掉?
“當時禮部可都是于勝的人,拟題都是由于勝暗裡決定。”她繼續告訴徐長風,覺得此事還挺有意思的,“在會試之前,林文德做了一篇文章拿給于勝看過,而此篇文章更勝詠安賦,于是于勝借口将此文交由皇上,私底下卻收了起來。”
“然後他将此篇文章交給了自己的侄子于信,後來在會試中,他命禮部以此出題?”徐長風大緻猜到了後來的事。
宋宓點頭,“而林文德拿到的題目卻是被換過的。”
她沒有将當年那真相全部說出,而是隐瞞了些,不過于勝确實是動了手腳,不過不是換題目,而是割卷!
于勝令禮部的人将林文德和于信的卷子進行了割卷交換,再蓋了假印,以至于林文德在會試中落到後面名次。
徐長風了然,題文不符,就算你寫得再好,又能怎麼樣呢?且于勝本就是利用他,這些年兩人維持表面和氣,可私底下兩人到底如何,又有何人知曉呢?
若沒有此事,他也不會看清于勝真面目,可笑的事,于勝還以為此事将林文德瞞得很好,可人家早就知道了。
他為于信鋪路,在朝中安插進自己人,可到頭來自己獲罪,他那侄子第一個同他撇清關系,直接上書要求嚴懲于勝,生怕自己受他牽連,真可謂是大義滅親。
想起于勝,宋宓臉色就陰沉着,“于勝此人,虛僞至極,将那麼多贓銀藏起來,還真當自己是正直清廉了之人?”
有些人呐!心一開始就是壞的,還能指望他後面會變好?
徐長風還是有些不太理解,“那這些和巫蠱案有何關系?”
“當年于勝乃胡太保學生,得其提拔年紀輕輕就做了兵部侍郎,可他野心可不止于此,自他上位後,秘密告發胡太保與胡皇後有謀逆之意……”
當時她哥哥胡祿英乃羽林衛指揮使,于勝可是想一并兼管過來。
宋宓沒再說下去,後來的事都知道了,萬西華撞破胡皇後施行巫蠱,劉玉将于勝交給他的蠱人藏在其床底下,後賊喊捉賊帶人搜出那東西來。
又有宮女作證,胡皇後無從辯解,當時成化帝還被文臣牽制,其紛紛上書廢後,而胡皇後直接被下令關進冷宮,後來冷宮起火,也隻是說她放的火,畏罪自戕。
“這些,你都是從何而知的?”徐長風實在覺着奇怪。
宋宓進宮時已經六歲,距離巫蠱案發生中間相隔了一年,當時這件事在宮中被瞞得很緊,若要他去查,他都未必能查得如此詳細,不然這麼多年查她母親死因都什麼也查不出來。
宋宓還未回答,他又道:“還有林文德那事,這可是舞弊,是重罪,你既然知道内情,為何不揭發?”
“你有實證嗎?這些都是林文德與我口頭之說,物證人證都未有,我如何告發?”
且這麼多年過去,這些證據于勝怕是早就毀了,還等着她去翻查?